第十八章 执念

    小夕跟着妙妙来到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小区里面有大概十几栋楼,每栋楼有六层高,小夕心中好奇,不知妙妙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直径来到一栋楼的三楼,妙妙停在东户一家门口,咣咣敲起门来,敲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

  这时旁边邻居的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老阿姨。

  妙妙赶忙问道:“阿姨您好,请问这是李晓彤的家吗?

  她不在家里吗?”

  阿姨一听,叹了一口气答道:“你找晓彤啊,唉!

  她在医院里呢,她儿子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在医院住院着呢。”

  妙妙又急忙问道:“她家小孩子好像才刚差不多一个月,得了什么病呢?”

  阿姨稍显惊讶,说:“你不知道吗?她儿子生下来第三天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更可怜的是,她老公白天上班,晚上照顾他们,没休息好,疲劳驾驶,出了车祸,死了!

  就剩下她们娘俩,你说惨不惨?”

  妙妙听罢,问清了住院地址,又急急忙忙来到了医院。

  小夕跟在身后,只觉妙妙状态不对,也不多言语。

  小夕跟着妙妙来到了一家儿童医院。

  妙妙在门口买了一个小玩具和一篮水果后,急忙来到顶层的一间重症病房门口,伸头朝里面望去。

  小夕也顺着妙妙的目光向里面看去: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浑身插满管子,躺在保温箱里,旁边放着好几个机器,时不时地‘叮——叮——’作响。

  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面容憔悴,表情呆滞。

  小夕猜想应该就是孩子的母亲,也是妙妙要找的李晓彤。

  妙妙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轻轻走到那母亲身边,放下手中的东西,唤了一声:“嫂子,你好。”

  小夕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

  那李晓彤被突来的到访懵了神,直愣愣看着妙妙。

  妙妙继续说道:“嫂子,我是李建辉的远房表妹,我叫妙妙。”

  李晓彤这时才似乎有了反映,指着旁边的凳子让妙妙坐下,看着妙妙慢慢说道:“以前怎么没听建辉说过他还有个表妹?”

  妙妙眼神快速闪过,回答道:“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我家搬走了,就很少联系。

  老家人知道了表哥突然出了事,就打电话让我过来看看您和孩子,希望我没突兀打扰到你。”

  李晓彤苦笑着摇摇头说:“怎么会呢,自从孩子生了重病,建辉又……,别人躲我们还躲不急呢,你还能想着来看看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了……。”

  妙妙见她些许哽咽,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又低头问道:“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李晓彤抽吸一下鼻子,答道:“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发育不良,引起了全身功能衰竭。

  现在每天只能这样等着,要是运气好,能碰上匹配的心脏就有活下去的希望,要是碰不上,就……”

  她停下来,用两手抹了抹眼泪,又哽咽道:“建辉狠心撒手走了,丢下我们娘俩,要是孩子也……,我真的不能活了……”

  说罢终于忍不住眼泪,爬在妙妙肩上哭泣起来。

  妙妙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细哄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心中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压抑万分。

  从病房出来,妙妙就像丢了魂,漫无目的地往外走着,眼神里充满哀痛,沉默不语。

  小夕跟在身边,十分焦急,看着妙妙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咬咬牙还是鼓着勇气问了一句:“妙妙,这个李晓彤是谁啊,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妙妙这才稍微晃过神来,眼神飘忽,最终落在小夕身上,幽幽地说:“她是我丈夫这一世轮回的妻子,那个孩子是我丈夫的儿子。

  你还记得上次我匆忙走掉,你被穆燮骗走那天吗?

  那天就是我丈夫这一世的最后一天,我就是为了焦急去看他一眼,才慌忙离开你,让穆燮有了可乘之机。”

  小夕这才听明白了,难怪妙妙当时离开的脸色那样难看,心中一想不觉又泛起一阵好奇,可是看着妙妙的样子又不好再问。

  妙妙这时清醒了一大半,看着小夕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道:“你还想问什么,问吧,我都告诉你。”

  妙妙摇了摇嘴唇,说:“嗯——,一直以来,从你的话语里感觉你还是没放下你的丈夫,既然你这一世都找到他了,为什么你没有跟他在一起啊?”

  妙妙低头苦笑一阵,说:“小夕,你知道当你与一个人命中注定没了缘分是什么感觉吗?

  就像打破了的镜子,碎了就是碎了,永远拼不到一起。

  我跟我丈夫的缘分,在他为了救我而死去之时,就彻底断了。

  这几百年来,我每一世都执着地去找他。

  在我丈夫轮回的第一世,我想尽办法阻止他与他心爱的人在一起,后来那女子嫁作他人,我丈夫去寺庙当了和尚,一辈子不再娶。

  第二世,我仍然纠缠,使出心计又让他那一世爱上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谁知那女子心性刚烈,结婚前一晚,竟自杀了!

  我丈夫万念俱灰,便去宫里做了太监,一辈子不能娶。”

  小夕听着妙妙平缓地诉说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看见她眼角的泪痣随着睫毛的眨动,微微闪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

  小夕好像能理解了妙妙说的话,没有了缘分的两个人,她对他一个关心的眼神都是多余的负担。

  妙妙说到这里,话语中带着些许怨念,还夹着些许哀伤。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到了这一世,我不再纠缠他,想还他一世幸福,没想到这一世,他竟没活过三十岁……”

  这时妙妙冷笑一声,“哼!这就是‘命运’,是不是听着很可笑!”

  小夕此时也微微发起呆来,命运是什么啊,那么神奇又那么残忍!

  自己被命运安排做了第四世的仙物,看似很幸运,实则又是那么无可奈何。

  妙妙沉默一阵之后,勉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对小夕说:“小夕,现在还早,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去做吗?”

  小夕想了想说:“我想去学校,去辅导员那里报到一下,明天就想回学校去上课,最近虽然事情发生的太多,但是我仔细想了想,爸爸要是还在,他一定希望我能继续完成学业的。”

  妙妙一听,不禁有些紧张,说:“你要回学校去啊,可是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你要是再搬回学校住,我怕……”

  妙妙还没说完,小夕就打断她解释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去跟辅导员说一声,申请校外住宿,顺便把宿舍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茶馆里去。”

  妙妙这下才忽然高兴起来,拉着起小夕说:“好啊好啊,那我们赶紧去学校。”

  两人挽着胳膊快速朝医院大门走去……

  武伯收拾整理完厨房的东西,来到了自己房间,轻掩房门,走到阳台上,两眼直直看着阳台上摆着的一个花盆。

  这个花盆里的植物,外形看着像棵树,大约有一米高,半米宽,上面盖着一块大黑布。

  武伯走近花盆,伸手一拽,将那块黑布拽了下来,忽然间,整个房间及阳台射出金灿灿的亮光。

  原来,那黑布底下竟然是一棵结满了金元宝的金钱树!

  武伯望着金钱树,回忆起几百年前的往事……

  当日林府公子因吃下仙果而亡,林员外抓他一家人偿命,他误杀了林员外之后,意外发现自己有了神力。

  于是他带着妻女连夜逃走了,因觉林公子死得奇怪,临走时带走了果核。

  城内到处贴着他一家三口的通缉画像,他因此带着妻女隐居山林,以打猎为生。

  一晃过去五十年,妻女陆续而逝,而那武樵夫却还是五十岁的模样,丝毫未变,精神体魄也是相当好。

  这一日,武樵夫正在收拾旧时衣物,却意外翻出当年那颗果核,那果核虽过了很久,却还是晶莹剔透,灿灿发亮。

  回想起当年之事,武樵夫思忖着:当年那仙果自己也吃了,不但没有暴毙如今看来反而有了长生之命,为何那林公子却死了呢?

  当年因顾及妻女安危一时隐居这山林,如今自己已是孤身一人,何不再爬上那寒极山去寻个答案。

  于是他便简单收拾好行囊,连夜出发了。

  如今的武樵夫身健体康,步履轻盈,再爬这寒极山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仅仅三日便爬到了山顶。

  当他爬上山顶时,不仅看到了那棵粗大的仙树,还看到了当年那个给他仙果的年轻男子,他还依然是那样冷峻的面容。

  男子仿佛是在等待着他,看到他来并不惊讶,只是轻声地说:“你终于来了,来得正好,今天,刚刚一百年了。”

  武樵夫不明白男子的话语,可是还没等他再问,突然周围风尘大作,满地雪片卷地而起,绕着仙树疾驰而上。

  那风越吹越急,突然间一大片金光从仙树中四射出来,极白的光亮闪得武樵夫睁不开眼。

  最后,一道极光一晃而过,空中所有的飘着物全部轰然掉落。

  这时,一切归于平静,静得只能听见风雪声。

  待武樵夫慢慢睁开眼睛,吃惊得发现那个粗壮的仙树竟然消失了!

  而这时,在那个年轻男子手掌心中,正捧着一股闪闪的灵光。

  男子拿出一个金盒子,金盒盖上还有一个狼头模样的浮雕,看着十分精致金贵。

  武樵夫隐约看去,看到那金盒子里还放着一片花瓣,隐隐发亮。

  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股灵光放入金盒内,那花瓣迅速将那灵光吸收进去。

  此刻花瓣上发出的光似乎更加明亮了,那花瓣看起来也稍许鲜活了些。

  男子轻轻盖上盒子,双手捧着金盒,面露欣喜之色,并说道:“这第一世仙物真身终结成果,而你身上正有这一世仙物的仙灵。

  再过一百年,才能出现第二世仙物,武老爹,您可愿意从此与我一同等待?”

  武樵夫因眼前所见惊诧着,他虽不明其中之意,却笃定这男子非同一般人,想必心中的众多疑惑也只能这男子才能解答。

  于是迎着男子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穆锒路过武伯房间,透过门缝看见武伯在发呆,便走进来唤了一声武伯。

  武伯回头看看说道:“穆锒啊,你过来,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穆锒走到跟前也看着金钱树,伸手摘下一块金元宝,那元宝就变成灰尘消散了。

  穆锒笑笑说:“这金元宝还是只能武伯你摘,别人,果然碰不得。”

  武伯并未接着穆锒的话,而是问道:“穆锒,你可还记得这金钱树是怎么长出来的?”

  穆锒奇怪武伯为何会这样问。

  当初武伯带着林公子吃剩的果核,在第一世仙物正当百年之日来找他,之后便跟随他一起经过几百年,共同等待其他三世仙物的出现。

  武伯曾经问过他为何那林府公子吃了仙果却死了,穆锒也不知其因,并将灵簿翻开给武伯看过。

  灵簿上关于第一世仙物记载着这样一段:若有人寻来砍仙枝求福,只须摘得两只仙果,与那人吃下一只,另一只允他带回。

  穆锒也是按着灵簿上所说给了武伯两个果子,当时见武伯吃下仙果,神色大好,可是为何林公子吃下果子却暴毙了,他也不得而知。

  后来武伯见那果核依旧剔透,便寻着一盆土栽了进去,不想却长出了一棵金钱树。

  那金钱树上长满了金元宝,只要摘下一颗来,便能瞬间再长出一块元宝来,源源不断。

  只有一点:这金元宝武伯摘下来便是真金,别人摘下来就成了灰土,一文不值了。

  穆锒想着说道:“这金钱树不是当初那颗果核栽下长出来的吗?”

  武伯点点头,望着金钱树,叹气道:“当初那林公子就那样死了,逼得我一家老小隐居山林,清贫一生。

  后来只有我活得百年,却栽了个金钱树出来,荣华富贵倒是享用不尽,却活得没有了念想。”

  武伯说着,话语中尽显凄苦,“那林公子虽不是我杀,却因我而死,累及我妻女一生逃亡。

  这几百年来,我执念未除,心中一直盼想着找出个缘由来,现在小夕都快二十岁了,也还是没能找出答案来。”

  穆锒站在一边安慰道:“武伯,咱们已经等了几百年,你就安心再等八十年,等到仙种结成,也许就有答案了。”

  武伯低头抹干眼泪,笑说道:“我老头一把年纪了,再想不通也比你们年轻人看得开。

  倒是你,有些事情要提前想清楚,等到八十年后,就来不及了!”

  说完把那黑布又盖到金钱树上,拍拍穆锒的肩膀,走出了房间,只留穆锒一人站在原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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