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颤,无力的强睁着双眼,炙热的阳光穿过井口烤炙着皮肤,空间狭窄犹如火烧,唯一的触感便是火辣辣的疼。艳阳悬在上空,笼罩了整个井口,释放余威。泪水滑过眼角,随即化为空气,吃力的拖拽身体,试图躲避阳光炙烤,体内的水分流失,口干舌燥,每一处毛孔都叫嚣着,饥渴和炎热让我清醒地感到死亡的侵袭,我要死了吗………
我记得这口井水甘甜清澈,周围青草遍地,鲜花扑鼻,不远处便绿树如荫。麋鹿、羚羊,松鼠之类的小动物经常到井边饮水,唠话家常。溢出的井水顺着浅沟向旁边流去,久而久之便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泉石激韵,和若球鍠。在这里,一代又一代,来来又去去,依旧欢声笑语,生活和谐。我家世代居住在井水的旁边,井旁时常传出我魔性般的笑声,逗得来喝水的伙伴也哈哈大笑,届时整个林中都回荡着爽朗的笑声,清脆悠扬…
记得那时的我最为淘气,只要父亲一到家,就会缠着他,听他讲述外面世界的新鲜事。我的父亲是一名送信员,为了生计,每天奔波在溪水之中,往返于各地之间。可是不管有多苦多累,父亲都会与我玩耍一阵。现在回想,他是不想错过我的成长,想尽可能的陪伴我,而那时也是我最幸福美好的时光,父亲和蔼的微笑,母亲慈爱的眼神,总是让我心里如蜜汁般甜蜜,希望永远这样生活下去,这一刻便是永恒。长大后,父亲退休,子承父业,我也当了一名送信员,虽疲累却幸福日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而森林却悄然变化着,葱绿的树木渐渐变少,留下整齐划一的树桩被黄沙掩盖,井底干枯,留下衰草丛丛,溪水断流干涸,浅沟消迹,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辆辆大卡车满载而归,四周绿色褪去,换来枯黄的妆容,昔日来往的动物已经不知所踪……
我努力的寻找,用蛙爪不断抛开枯井周围的黄沙,双爪血肉模糊,却依然没有找到我的家,我的母亲父亲。印象中,夕阳西下,树影交叠,母亲总是拄着拐杖,在井水旁边与饮客们说说笑笑,父亲也谈天论地。可现在,眼前的家乡已变了模样,狂风乱舞,黄沙满地,一望无际,毫无生气,死寂的可怕,远处只有蜥蜴在黄沙中奋力挣扎着爬行。唯有这口井证明这里曾经有过许多欢声笑语……
昔日的光景已随风散去,欢笑声犹在耳畔,四周却找不到一丝绿意,而对于这一切,我却无能为力,无奈的泪水喷涌而出,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家园,再也看不到那些满面笑容,炙热的太阳夺走最后一滴眼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中闭上了双眼。终于我幸福地生在了故乡,埋在了回忆里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