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嘶哑着，滚动着，伴随着吱呀哇呀的声响，徐徐走进城内，耳畔那越加清晰的说话声，字字如钉。
乌扎不知道为何，心越跳越快，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不肯让她呼吸——咚咚咚……
她长长深呼吸一口气，瞅了一眼隔窗外，入目皆是红艳艳的灯笼，络绎不绝的人们，衣着华服，或有或停，嗡嗡呀呀，一片噪音。
她好奇的看着街上的人们，人们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辆马车，只顾着睁大茫然的眼睛，随着人流穿行。
本来飞奔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乌扎听见父亲说，下去买点东西。
她也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左顾右盼，黝黑的眸子里，流露出惊讶，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万分的新奇，她看着这堪比白天的灯光，那熠熠生辉的鎏金装饰，还有精致的木雕，色彩斑斓的服饰……
忽然，一阵悦耳的琵琶声，从头顶传来，从刚开始的柔和，到慢慢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是憋着一口气，非得要将什么秘密说出来一样。
“叮——”
刺耳的一声，空气忍不住微微颤抖，刚刚那震慑人心的表演还在耳畔，转眼，只有断弦的恐惧呻吟。
四周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人们奔跑着，哭喊着，女人的尖叫声，男人仓促的脚步声，婴儿的啼哭声……
“不好了！有人坠楼了！快来人啊！长安第一歌姬坠楼了！”一道高亢嘹亮的男声，像咄咄逼人的鼓声，震得奔走的人们，竟然缓缓停了下来。
她们面面相觑，望着对方，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惊惧。
什么？第一歌姬，坠楼死了？
疑惑，难以置信，慢慢的替代了恐惧，她们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提溜着华贵的衣裙，伸长粉饰过的脖子，细长的眼眸里，不辨情绪。
艾山此刻正拿着一小袋东西走过来，登上马车，疑惑地看着正盯着人群的袁大人。
“这是什么情况？”艾山问道，语气里不免有丝惊惶。
袁大人眯着眼睛，难以言喻的精光一闪而过，看着那边渐渐将尸体包装好，他收回了视线，反倒是阴窃窃的看着艾山
“让你们受惊了，第一天来长安，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快进马车吧，速速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艾山还想追问下去，可是袁大人已经进了马车，他犹豫着看着那边抬起来的担架，忽然抬起头，看向也正看着他的乌扎。
艾山微微皱了皱眉，摆摆手进了马车，现在的街道上正是人群密集的时候，马车行走的很是缓慢。
这时候，那位所谓的第一歌姬，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几个大男人抬起担架，像死神一般操纵傀儡的身子，脚步沉沉，吭哧吭哧的朝着马车这边走来。
寂静的四周，渐渐冒出低低的私语，每个人都紧捂口鼻，变幻着眼色，战战兢兢地等待别人的回响。
乌扎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这具神秘的担架，他们渐渐的走到了马车下，乌扎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人，耳朵隐隐作痛，刚刚的那阵琵琶声，忽然乱序般，在耳畔炸开。
她直勾勾的看着那担架，缓缓的，缓缓的，到了她正下方……
忽然！
一阵罡风吹过，那白色的布被掀开，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世人面前。
她满脸血迹，抱着一把碎裂断弦的琵琶，睁大着双眼，睫毛微微一颤抖。
乌扎吓得往后一坐，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女人，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化成一道飞灰，消失了！
“天呐！”
人群的恐惧终于被点爆！原本晴朗的夜空，此刻忽然翻转，清冷的月亮，伸出眼球般的红血丝，一阵冷风吹过，不安刮起一阵来自骨髓里的鸡皮疙瘩。
乌扎害怕的抖了抖，她慌忙跑下马车，看向目睹一切的艾山。
“父亲……”乌扎虚弱的说道，艾山脸色苍白，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一直端坐在黑暗之中的袁大人，手里不断的摩挲着一串佛珠，不紧不慢的说道
“慌什么，长安最近不太平，妖气横行，你们无需害怕，到了寒舍，自然就有了保障。”
空气再次停滞，凝结，冰冻，气氛降到冰点，乌扎惴惴不安的呼吸着，坐在了小楼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