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空之匙 大方鼎
冷风拂面的山崖上,一块扁平且巨大的石头上,他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上面看着天上一轮寂静的弯月。这样坐在山上仿佛月亮触手可及,他喜欢这样的休息方式,因为月亮上的沟壑,在朦胧的夜空中总可幻化成他最思念的人的样子,暂缓思念之苦。
这样明月星稀的夜晚,是那么的美。但偏偏这样的夜总能会让他心中澎湃起来,依稀记得,他在这样一个原始时空里已经生活了十年。这就像一样梦,如幻似真。
凉风习习,夜色迷离,看着山下被轻纱般的薄雾缭绕着的村庄,焰火通明。他胸前那块村子里权力象征的村长勾玉,在月光的映射下,发出似水般的墨绿,村庄里鳞次栉比用稻草和兽骨搭建的小楼爬满了常青藤蔓,朦胧月光映照着清清的小河,河水从拱桥下缓缓流淌,河中的蛙声,巷尾的犬吠,也掩盖不住今夜村子里的热闹,今晚是纪念村子一年一度狩猎大赛的庆功篝火晚会,还记得第一届的冠军是当年刚刚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他,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也成为了这个村子的最年轻的村长。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
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着这段时光的不可思议。
他本是一名年轻的高中生,正处在人生最青春洋溢的阶段,却在一觉醒来,附身在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并在少年神魂微弱之际,莫名其妙的与之融合,获得了这少年属于这个时代的意识和记忆,成为了这个茹毛饮血的年代的一份子。
原来的他,生活在一座美丽的沿海现代都市,那里椰林海风,碧海银沙,到处的摩天大楼却与周围的水色风光融合恰好,景色很美很迷人,但是一切就在那一天清晨改变了。
那天,学校组织参观市里的国家博物馆,他本就是一个爱好历史和经济的人,在一群追星潮流的年轻人里显得特别的老成和格格不入,于是他就如往常一样,自己单独行动在博物馆里转悠,当他看到那个安放在恒温的玻璃大柜里,柔和、迷离的灯光之下的大鼎,仿佛一只来自3000余年前的庞然大物时,他在这个展柜前足足伫立了许久。这个大鼎由如精灵般默默地与他对视。它似乎不是物体,而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个大鼎不管是重量还是制作工艺,要将其制作出来即便在今日,也是一道不小的难题。站在它的面前,作为一个喜欢问为什么并且对问题刨根到底的历史发烧友,他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请教:那个把鼎铸造出来的总工程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那个古远的年代,这个人组织了一支怎样的制造团队来完成这个任务?并通过怎样的管理章程,以保证鼎的质量和制造的效率?他甚至幻想可以回到过去观看有关它的一切一切。
大鼎不会说话。但是那个摆放着它的橱窗前面,有着关于它详尽的介绍,看完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些问题的人,甚至有些专家已经给出了部分的答案,和大鼎的铸造流程:
首先,这个鼎的铸造者应该是一位化学家,因为对铜与锡的调剂比例应十分娴熟,大方鼎的铜比例为84.77%,锡为11.64%,是一个非常恰当的合金配比。其次,他应该是一位工业美术设计师,能够勾画出精美绝伦的铜鼎图案。再次,他必须是一位风力机械工程师,铸造大方鼎的铜要到1200℃才能熔化,所以必须有某种鼓风助燃的设备。第四,他还一定是冶炼家,大方鼎必须在较短的时间内连续灌注才能成功,当时使用的炼埚是熔铜量为12.7公斤的“将军盔”,以它800多公斤的重量,需80个以上的“将军盔”同时进行溶化,这需要高超的冶炼技巧。第五,他肯定是一位优秀的管理学家,如果一个炼埚配备3~4个人,则共需250人左右同时作业,从场地上看,一个炼埚占地起码20平方米,因此其工作场地至少是2000平方米的大平台。专家们得出的结论是:要铸造司母戊大方鼎,必须组建一个300~400人左右的工匠团队,进行科学的工种分配,协同操作,掌握好火候、精炼程度、铜液灌注时间,以保证质量。
也就是说,这既是一个技术密集型又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制造工厂,大鼎是工业化的宁馨儿。那个领导了数百人的工匠团队的“总工程师”,如果把他看成是爱迪生或亨利·福特式的企业家,大概没有人会激烈反对。
所有这一切,均已不可确考,它们只是后人站在那只大鼎前,震撼与惊叹之余的一丝遐想。
如果以这只3000多年前的大方鼎为出发点,前去探寻漫长的中国企业史的时候,人们常常会被失落、惭愧和羞耻所缠绕。因为,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人们一直没有跨过这只沉默的大鼎。当时他就在心中暗许,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发现这一切,了解这一切就好了,当他还沉溺在思考中,忽然被大鼎四周壁画上发出的耀斑给刺了一下眼睛,仿佛看到了太阳一样,这么进的距离下,他没有提防直接看强光,眼前一暗身体就没有知觉的倒下了。可是,当他醒来,就已经在这个远古到不知久远的时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