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差的关系,第二天早上不到7点,我和儿子就起床,我们甚至到小庭院闲逛了一会儿,还看了书。早上的风景不同午后,小树叶上打着霜,枝头上站在翠绿色的小鸟,清爽而且清洁。
导游接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了,应我们的要求增加了一个景点。增加的地方是喜马拉雅自然史博物馆,我从走遍全球的自助旅行书上知道这个地方,我喜欢这套自助旅行书,走到哪里我都会带上一本。博物馆在去猴庙的路上,所以我们就将行程调整了一下,先去猴庙。事后导游先生有些遗憾,他抱歉说夕阳下从猴庙看加德满都谷地更清晰。但早上的时候,谷地上空有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薄雾,有梦幻般的感觉。而且如果换成下午,我们可能会错过博物馆,因为不知道博物馆几点会关门。
博物馆10点钟开门,我们从猴庙下山是已经开了,门票50卢比。整个博物馆就是一个长条形的房间,里面一排一排的全是展览架。架上大的有鳄鱼标本,猛犸骨架,小的有几乎开不见的昆虫标本,一只只钉在那里,粗一看只有钉子的头。左手边还有几间小屋,有一个房间装的是蟒蛇和蟒蛇的骨架,有一个房间是各种甲壳虫,好像到了Beatles 的故乡,要知道在60年代,尼泊尔可是嬉皮士梦想的自由天堂。还有一个房间零散堆放着各种树叶标本,还没有装订好,仿佛是科学家临时出门,不久就会回来一样。
白天的加德满都灰尘很大,温差也很大。我们穿着羽绒服出门,中午就只剩下衬衣。我所幸在离开家前将一件原本带去三亚的轻薄衬衣塞进了行李箱,成了我每日的必备。
一天的行程,除了猴庙、博物馆外,还有加德满都的杜巴广场、大佛寺和烧尸庙。在杜巴广场的库玛丽庭院中,我们非常幸运地见到了living goddess。之前我们并没有做足功课,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和重要人物。在库玛丽庭院,我看见好多人都虔诚地仰望着二楼中央的窗户,于是也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二楼窗户雕刻的花纹,然后对导游先生说,走吧。导游先生非常惊愕地看着我说,等一下,她马上就要出来了。见我不懂,才告诉我,尼泊尔隔几年就要从8、9岁的女孩中选出活着的女神,女神必须是漂亮的未成年的孩子,画上固定的妆容,有点活佛的意思。只是,这些女神没过几年要重新选出,而不再当神的女孩有的终身不嫁,但也可结婚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们正说着,二楼的窗户打开了,女神半身出现在了窗口。她盯着凡人们看了1分钟,其实不如说凡人们盯着她看了1分钟,就转身离去,离开前我好像抓住她眼神中的一丝不耐烦。即使是那样,我想也太正常了,我是不可能劝说一个三四五六年级的小朋友每天呆在房间里,一日两次每次1分钟放放风。
我们在广场旁边的咖啡馆吃了蛋糕喝了咖啡当做午餐。离开大佛寺后,我们去了烧尸庙。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好像不喜欢猴庙一样,他们本身都有自己的名字,可是中国人为了便于记忆,用了意译的方式,大大的降低了他们本有的意境。烧尸庙的本名叫伯舒伯蒂娜神庙,是印度教的圣地之一。印度教徒认为要在人逝世后三个小时内送到这里,连同他们的随身衣物一起通通烧掉,注入巴格马蒂河,让它带着回归恒河。我们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位逝者被包裹着,由亲人送上台子,领头的应该是长子。因为隔着两岸,我们无法看到他们的悲伤,但我想他们更多的也许是安定的,因为对他们而言,死也是生的一部分。
去年外婆的去世,让我认真地思考了关于生与死。一天,我送儿子去踢球后,一个人在操场边散步,银杏叶黄了,打着旋儿飘落下来。上一刻,它还是活的,连系着它的枝叶,而这一刻它就已经死了,即将化为泥土。而没有人会用死亡去形容它,只会去欣赏它的美,偶尔有些伤感。对一片树叶而言,死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情,那对人而言难道有什么不同吗?对于旁观者,可以有各种情绪体验,而对于逝者,死去就像流水一样自然,像落叶一样自然。我们在神庙对岸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小朋友也在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恰巧生活在这一个时光切片中,而我们流走的光阴、逝去的亲人恰巧遗留在另一个时光切片中。
第二天,我们仍然住在军刀酒店,除了午餐外,我们都在酒店用餐,晚餐我点了尼泊尔的传统扁豆套餐,正好又遇到酒店传统乐器表演。我和儿子上身笔直地坐着欣赏,腿上都穿着睡裤。表演中有一个长得像C罗的小伙子知道我们是中国人,把他之前在秦皇岛酒店里工作时的生活照片翻出来给我们看,有他和他的好多中国朋友,他说过段时间他还会去。中国一定有好多尼泊尔人渴望的地方,渴望的生活,而我,也同样地渴望着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