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这一个月里,每每想起郎德,我印象最深的便是两件事儿,一是每天到水田边看鱼,雷打不动,多累都要去;再一个便是在田埂边午睡了。
还想说说招龙节。
前面不是提过他们上山招龙吗?隔天便是他们“铜鼓串寨”:一个大约12人的仪仗队,带头的是巫师,正副鼓藏头抬着铜鼓紧随其后,然后便是5-7人左右的芦笙队,接下来是剩余的5个人,全部着盛装(男子盛装也就是头巾+藏蓝色的清式对襟上衣和裤子,很简单),身上斜挂着一根布带。
他们从副鼓藏头家开始,走遍寨子里的每一户,最后在正鼓藏头家结束。
每到一家,进门前被各种敬酒自不必说,进屋时主人会在每一个人的布带上系上一条毛巾,铜鼓也另算一份。之后他们会先绕客厅几圈,三步一点地的步伐,加上芦笙的伴奏,绕完之后仪式便结束了。有时候走累了,他们会在某一家歇息一下,吃点儿东西。就这样,两天,145户,145条毛巾,145遍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蚊子试着掂了一下那条布带,足足20多公斤,想着他们这两天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街串巷,还有跳舞啥的,真是够辛苦的。
不过,大抵因为仪式都一样,跟着看铜鼓串寨的游客已经几乎没有了,除了一个日本来的教授、贵州电视台之外,好像就只有我和蚊子了。跟着他们走了半天,看他们一遍一遍的仪式,心也跟着沉静了很多。没有外人的干扰,他们显得更轻松、更自然。最后在铜鼓坪跳舞的时候,里面一圈花里胡哨的仪仗队和保安团(村里年轻男子组成的小队,主要工作室维持秩序,还有就是替仪仗队喝酒,如果仪仗队里有人喝醉,搀扶工作也归他们管),外圈是一群穿苗族便装的老奶奶,当他们跳起圆圈舞时,看起来特别的轻盈,仿佛丝毫不用力一般,头顶上的一朵大花也跟着上下颤动着,美极了。
还有去河沟里抬菜,去下郎德看“牛打架”(斗牛),还有那两个小萌娃……哦,真想一直待在这里,一直!
现在想想,这次遇到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呢。
看,当我们放下了“想要”的心,老天爷自会把需要的东西给我们准备好。据说蚊子自己躺在美人靠上还理清楚了他一直想不通的好些事儿,虽然后来他又忘了。
这也是本次踩点最可乐的事情之一,有天早上我俩刚碰面,他神秘兮兮的说自己理清了好多事儿,我问是什么,他又不肯告诉我,只说很重要,找个时间好好聊。结果回到贵阳机场想要“好好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全忘了,于是,我俩只好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回倒饬!
过日程的时候,跟蚊子聊起过游学的终极目标,聊起“先把自己弄丢,再慢慢找回来”,聊起要“疯狂”一把,做一起“完全自主”的营会。这当然需要更多的勇气、更忠实的船员以及更精心的幕后设计和更完善的支持系统,但想到那一天,我已经开始兴奋了。
我一直坚信,每个人生来都带着不同的使命,也有不同的福报。看见什么、遇到谁,都是自己的因缘。即便我们是父母,尽管我们很努力的想要他们生活的更好,但他们的日子,终归是要自己去过,没有谁可以代替谁。参加营会,就像很多人都参加心灵成长工作坊,但最后到底收获多少,要看个人的悟性和福报了。
对于孩子,我们能做的,其实真的很有限,如果用寻宝来举例,无非就是带他来到一座宝山前(我不想说“好的”,因为,“好坏”真的只是一种主观评价而已,短期内,谁又能说的清楚,到底是有益?还是有损呢?)、在他们不知道如何开始的时候帮他找到那扇门,然后也许还需要带领他一起去寻找钥匙,但当门被打开,他要拿走什么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等他慢慢长大,找门、找山这种事情也就可以一项一项的移交出去,直到他知道当他想要一个东西,应该去哪里、怎么找?等等等等。所以,“全自主营会”真的是我们的目标呢。
临结束,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部分没写,就是郎德的早晨和夜晚。那真是特别特别美的体验,在一个不太清朗的天气,站在寨子对面的田埂上,看着一栋栋的吊脚楼掩在一片翠绿、粉红和洁白当中,深灰色的屋顶上,冒着白色的炊烟,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散开的炊烟笼罩在寨子上空,视力好的可以看到石板路上偶尔有一两个小人儿走过,不紧不慢的。你看在眼里,耳朵里一片寂静。那场景,真是美极了。但如果那时候你身在寨中,则是另外一番光景了,鸟鸣、狗吠、炒菜声交织在一起,不用看,那些场景都会自己跳进你的脑海里,特别的鲜活。难怪,东风说,一定要住下来,才会有味道。
还有那因地而建的水田,藏在两栋房子中间,角度好的话,可以看到房子、树、花、人的倒影,极美。
而且,同样是睡单人间,我在郎德都没有做恶梦耶!想起来好开心。这里一定是块福地!
好像,我把自己弄丢在郎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