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侵华的日本人是我爷爷

爷爷没有这些老兵战功显赫,但每每说起抗战,说起东北,说起队长,说起那个日本爷爷, 他都热泪盈眶

今年国庆节,原本订好的出行计划,因为爷爷接到的一个电话而取消了。

“今年国庆哪儿都不要去了,有个朋友要来”

“oh,no!爷爷,这朋友也真是的,偏偏挑这个时候来”。

“我说老头子啊,你的那些个朋友到底哪个我不知道啊,告诉我是谁,我打个电话让他别来了,你这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奶奶像给全家出气似的,没好气地说到。

“这样吧,那个,等他来了咱们去吃烤鸭,去看天安门瞅瞅,去香山转转”爷爷怕再说奶奶打他,马上松了口。

受到烤鸭的诱惑,我就盼望着爷爷那个朋友快点来。

国庆节前一天早上,爷爷早早的起床了,穿上前天洗的干干净净,熨的整整齐齐的中山装,他似乎有些焦躁,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着步。

我出去上厕所,他站在窗口,给我吓了一跳,看见我就絮叨:“现在都几点了,你才起床,咱们7点就要出发去机场了,人家是客嘛,不要让人家等咱们”他有点按耐不住了。

“爷爷,我是出来尿尿的,而且,现在才5点”。

不过,爷爷平时懒散惯了,一张报纸,一杯茶就是一天。今天这样反常倒让我好奇起来,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经过爷爷的一番苦口婆心我们6点半就出门了。

“建国,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爷爷从没像今天这样对一件事上心过。

“爸,看你这么着急不会是要去见老情人吧”?

“爷爷,你不要害羞嘛”!

在我们的瞎起哄下,奶奶狠狠瞪着爷爷。

“到了你们就知道啦”他牵起了奶奶的手,爷爷居然卖起了关子。


初次见面你我都是青葱少年,时隔六十年,再次见面你我都白发苍苍,兄弟,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你说

正值国庆期间,机场熙熙攘攘,国外到达出口,爷爷拿出自己用硬纸板做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建国两个大字,举的高高的,焦急地看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呦,爸,你这藏挺深啊,那个朋友也叫建国啊”?

爷爷没搭理他

“林儿,赶紧帮爷爷举着,让他专心找人”

说话的功夫一个白发老人被一个年轻人扶着一瘸一拐走出了出站口,他看到了我举的牌子后,用慈祥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定了两秒钟,朝我走了过来。

走近才看到,原来老人一条腿是假肢,他眼睛湿润,走到爷爷前面深深鞠了一躬,用一口浓浓的日本口音说道:“谢谢您”。

我们一家先是一愣,他看起来比我爷爷还老,爷爷赶紧过去扶着老人家。

“这位就是建国吧,都长这么大了”,老人说着用手摸着爸爸的背,慈祥地仔细打量着爸爸。

奶奶一直在给爷爷眼神,示意他介绍一下这位朋友。爷爷用手擦着眼睛,感慨道:“这么多年了,都老了、老喽……”

一路上,那位老人说着日语,他的儿子给翻译,就是一些问好以及家里的成员,偶尔会涉及到一些解放前的事情,他们就这样交流着。

“爸爸,你和这位老爷爷长得还真有几分神似呢”,我凑到爸爸耳边说道。

他白了我一眼。

爷爷则感慨道:“哎,六十几年快七十年没见喽”。

我和爸爸瞪大眼睛互相看了看,奶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恍然大悟道:“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来了”。


东北只有冬天和夏天两个季节,即使到了春天也寒风刺骨,白雪皑皑

停了一会儿奶奶缓缓地说:“你爷爷当年是东北地区抗日民兵,东北沦陷之后,辗转去了北京,投靠了做茶叶生意的大哥,我也是在那时候遇见他的。”

奶奶看着在前面虽然语言不通,但聊的欢快的两个老头子,过去的事情涌上心头。

1945年春天,抗日战争已经取得大面积胜利。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日本人迟早有一天会被赶出东北,赶出中国的”。

“不,我要亲自把他们赶出去”

第二天,爷爷就告别了已有5个月身孕的奶奶,随增援部队去了吉林,那时候东北还是很冷的,零下20多度是常有的事,爷爷的部队驻扎在辽源张家屯附近。

1938秋季,张家屯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苞米地,硕果累累,屯子里的人都忙活了一天了,晚上睡得正香,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队日本兵,屠杀了整个屯子,将尸体拉到野地的大坑埋了后,就有日本人陆陆续续将家人接了过来,随后在此繁衍生息了十几年。

首先不能滥杀,不能伤害老人、妇女还有小孩,但遇到武力反抗可以击毙,这些条令让驻扎的部队很难办,更头疼的是这群日本人是携带枪支的,如果不武力突破根本行不通。

前天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在屯子外面被杀害了。

而且这群被遗留在这里的人消息闭塞,以为日子会像十几年前一样,他们以为杀光这里的人,在这块土地上种植、繁衍,这块土地就是他们的了,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以为在这个地方呆久了,我们这些中国人现在要把他们赶走,我们才是侵略者。

跟上头汇报后,打印了几波传单,将日本败退的消息用战斗机机散布出去,承诺不伤害他们,用卡车送他们离开,还是没有动静,吃的屯子里面又能自给自足,这样耗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啊。

日本签署了投降协议,已经开始从中国退兵了,你说日本都投降,但还留了一屯子日本人在这儿,岂不成笑话了。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部队最后商议决定请一位日本军官过来说服,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有些人已经带好大包小包陆陆续续出来,上了屯子外面停的卡车。

那个日本军官小跑出来告诉连长,人已经出来完了,可以进去排查了。

连长带了30个人进去,副连长还有其他人留下来看守者这些即将离开的人。

只听见屯子里“轰”一声巨响,接着是一整枪声。

还没等外面看守的人反应过来,卡车上也亮出了好几把枪,接着有士兵倒地,小孩的哭声混合着伤者的哀嚎,场面已经失控。

又有好几个士兵接连倒地,这些持枪者躲在人群里,利用妇女儿童当挡箭牌,持枪扫射周围的士兵,情急之下,副队长挺起一架26机关枪开始朝着卡车扫射。

爷爷看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手指在颤抖,嘴里不停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秋天的深夜,一群日本人屠杀整个屯子、欺辱妇女儿童时,可曾听到他们的哀嚎、可曾有一丝的怜悯、可曾留他们一条活路,可曾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现在心安理得地住着他们的房子,种着他们的地。

爷爷也拿起了一挺机关枪,在那个时候人是非理智的。

那几个开枪的日本人怎么也没想到中国人会这么做吧。

不大一会儿屯子外面只剩下了鲜血和哀嚎。

副队长带着一队人,拿着武器去屯子里增援队长,进去一看,队长已经倒在血泊里,进去时队长冲在最前面,挨了那日本人一梭子子弹。


队长知道这样的排查是有危险的,但他却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发牺牲者补贴时我才知道他叫刘喜民,而副队长叫刘喜军,他们是亲兄弟

副队长拿着重型武器,将那几个反抗者拿下,一问才知原来是那个军官教唆的,他早已预谋,告诉里面的人,大日本帝国是不会灭亡的,中国军人是不杀平民的,所以他让几个人先持枪混入出去的人群中,以妇女小孩当挡箭牌,只管朝中国军人开枪,这样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没等那个军官说话,副队长一枪便将他蹦了。

“你们这些龟儿子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他失声痛哭。

事后爷爷才知道原来副队长是队长的亲弟弟。

副队长叫几个兄弟将中国将士的尸体都抬了出去,他带领其他人则继续排查,以免再出现状况。

走到一处偏僻的房子跟前,里面似乎有动静,靠近一听是女人的呻吟声,他拿着枪示意兄弟们破门,进去一看,一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发都湿了,粘在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这是要生啊”,有个小兵嘀咕着。

副队长犯难了,这时候一个男的端了一盆热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听到动静,弟兄们都举起了枪。

男的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手里的热水盆“咣当”掉到了地上,他慢慢举起了手,看看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再看看副队长的腿。

副队长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腿刚才平复暴乱时受了伤,血已将裤子弄湿了一大片。

副队长示意他去接生,让大家都放下枪。

不大一会儿,一声婴儿的哭声让这片死寂了很久的土地又恢复的生机。

大家都忍不住,推门进去看看一个刚诞生的生命,那个男的手里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眼里满是泪水看着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女的。


一个新生命的诞生给这块死了很久的土地带来了希望,让我们重新审视:战争到底为了什么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最后一支吗啡,吸到针管里,走到女子面前,那女子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摇摇头,直勾勾地看着副队长的腿,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来夫妻两个是以圣战的名义从日本被调到这个屯子里当医生的,他们目睹了国人的血腥与残暴,却无力抗争,常去外面采购,所以对战争的走向有一些了解,本来等孩子出生就以生病的借口离开,没想到我们的部队这么快就到了。

他强忍着悲痛,示意副队长躺在火炕上,用了最后一支吗啡,做了手术,给副队长取出了大腿里的子弹。

后来副队长才知道原来这日本医生救了自己一命。

“辛亏没有伤到骨头,你流的血有点多,不要做剧烈的动作,伤口愈合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他说完后翻译说道。

“林子去世了,这个孩子我带出去活不了多久的,我想把他留在中国,替我们这些侵略者赎罪”。

他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哭,许是这天气太冷了,他有些不适应,许是一出生就要面对这生离死别,人生对他来说太艰难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凝固了,孩子的哭声显得更加响亮。

“给我吧,我媳妇快要生了,养两个没问题”。爷爷打破了这沉寂。

爷爷接过孩子,把自己的水壶送给了那个日本人。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这孩子养好,上面有我的名字和地址,你要是以后想见孩子了可以找我”。

那个日本人最终随着卡车消失在了东北的茫茫雪地里。

副队长命令这件事不要传出去。

“那时我刚生你姑不久,奶水足,也是这孩子命大,一直喝羊奶活了七八天,你爷爷将这小孩儿带回家时我以为是他和别人私生的,后来那个副队长来家里看孩子,我才相信这事”。

奶奶看着正在开车的爸爸的背影,我忽然间明白了。

吃饭时日本爷爷告诉我们,那辆卡车开出去没多久就没油了,因为油箱在那次枪战中被人打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茫茫雪地,很多人最后都冻死了。

人在做,天在看。

爷爷给他那壶水救了他的命,那根本就不是水,是一壶酒,奶奶担心爷爷在东北受冻,给他偷偷换成了酒,这件事爷爷当然不知道。但他也因此得了冻疮,失去了一条腿。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第二天一大早,国庆节,我们一家人带着日本来的爷爷去天安门看了升旗,国旗在《义勇军进行曲》中缓缓升起,两位白发老人热泪盈眶,“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老人深深的鞠躬。

他说:“不奢求中国人能原谅日本人的所做所为,我是个即将要死的人了,我曾经亲眼见证过历史,但日本政府现在却扭曲真相,粉饰太平,他们不能代表我,替自己的人民承认罪行并乞求原谅,这样能让我走的安心点”。

老人说这番话时态度异常坚定。

送走日本爷爷后,我问爷爷。

“爷爷,你曾经有那么英勇的事迹,怎么不给我讲呢”

“没什么可讲的,队长、副队长还有那些战友们,他们的事迹比我多多了,再说了,你看看这车窗外安逸快乐的人群,我们这代人的心愿已经实现了,不是吗”?


向那些参加过抗战,维护了祖国统一的英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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