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耳机,单曲循环着房东的猫的《云烟成雨》,嘴里跟着哼着略带感伤的歌词,走在湿湿的小路上,此时此刻,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我,我尽可以忘乎所以地在万事万物里穿梭与怀想。
冷雨跟着风飘来,落在我的脸上,在这样一个静寂而昏暗的夜晚,我并没有擦拭的兴致。我想把自己融入到这样的环境里,黑暗里树枝撕出了几抹光亮,我不需要光亮,我不想任何人看见我的脸,看见我的情绪。慢慢地走,轻掂脚尖,宛若一只即将飞向天空的鸽子,可是我没有纯白色的羽毛,身体的重量无形中竟成了我最大的负累,我没有翅膀,我只能依附在这大地上,用步伐来丈量世界的广阔无垠。
不知何时,连眼镜上都全是雨滴,它们挤在窄窄的镜框上,忽而下坠,似晶莹的珍珠。我没有在意视野的模糊,人有时候不需要在意太多,我抬头看向天空,阴云密布里竟悄现几分红晕,我多看了几眼,细雨拼命地往我眼镜上挤。身边开始有人出现,有一个人,也有三两同行,有的沉默,有的开怀谈笑。尽是陌生人,无形中似乎有着几堵利刃做的墙壁把自己包围在内,不想靠近别人,自身的冷漠锋锐又使人退避三舍。我并不厌恶一个人走路,我喜欢一个人把心放空的感觉。踩在粗糙瓷砖铺就的小路上,不发出一点声音,四面八方的寂静把我包围,我欣然沉浸。走的路上偶尔摩挲树干的肌肤,犹如一面凹凸不平的墙,满是木屑和尘灰沾附在我手上,滑滑的、带着清凉。我就这样一直躲在树荫下,连影子都没有,两旁的树是我前行的使者,守卫着指引着我的方向。
回去的路上雨大了许多,我依旧在黑暗里走着,从黑暗到黑暗,雨滴被层层密缝的树叶挡住,然后流向别处,我身上并没有多少湿了的痕迹。在灯光没有覆盖的地方,我可以看见远方的灯,它隔我很远,又隔我很近,我只是厌倦被灯光碰到,还是黑暗更适合孤寂。树叶稀落落地躺在路上,我看见有雨滴攒聚在叶的中间,到头来它们竟做起了小舟,都处在消逝的过程里,天晴是它们共同的厄运。
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高温,满脸的汗水是通常的宿命,可是一夜之间,一切便悄然篡改,换成了冷和凉来捉拿人心。上天的旨意确实难猜,它尽可以随意地改变,它不需要负责,我们是一切的承担者。有的时候我们享受被捉弄,有时候却只有满腔的无奈,并不是一切的强加都能得到人们的欢喜,我很讨厌被摆布,很讨厌无能为力。我只能把心放开,走在一个人的路上,感受一个人的冷雨,我不害怕孤独,我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雨声静悄悄的,我只听得见音乐的流淌,微闭上眼睛,似乎有旋律在心间萦绕,那是雨滴的旋律。雨落在地上,在灯光中留下滴滴晶莹的痕迹,我把手摊开,它们落在我手上,就像有生命一般在我手心里跳动。干了,散了,我把手合上,路过灯光,归回黑暗,我的眼开始倦了。我将在黑暗里陷入沉沉的睡眠,我不愿醒,就让这冷雨当黑暗里的陪衬,再给我一支歌,和一棵不会说话的树,我将化作万千细雨中的一滴,掉进地里,掉往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