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火锅冒起的腾腾热气,映照着时下人们忙碌空虚的内心。“还是小时候好啊,”不知谁的一句慨叹引得大家好一阵儿回忆峥嵘岁月。
最先出现在陈先记忆中的画面是母亲穿着烂裤裆的秋裤,坐在脏衣服堆里,嘴里叼着烟,面带怨恨、不满地望着她和她的同学们,好像又在诉说,就是陈先这个不孝女害得她患了难忍的关节炎。同学们被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母亲吓到了,旋而又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像是在告诉陈先,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或许自卑的种子,就是那时埋下的吧。
“来干杯,敬过去美好的时光,敬无忧无虑的童年!”大洋总是能在合适的时机发起动人心弦的碰杯。陈先无奈地啜饮一口,哪有什么美好、无忧无虑呢?
每两周一次的市集如约而至,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仿佛那是百年难遇的盛会。爷爷奶奶带着陈先姐妹俩赶集,一路上诱惑数不胜数,色彩绚丽的雪糕香味,香味扑鼻的小吃,功能先进的小玩具,无一不向陈先发出邀请,期待和她成为朋友。陈先极尽一个小朋友的职责,可怜兮兮的望着奶奶,渴望买下个好玩意儿的心愿尽收奶奶眼底。“买那个有什么用?”奶奶一道晴天霹雳就断送了陈先的期待,她怏怏的走着。
许是大家都累了,许是爷爷心疼孙女,爷爷掏出五元给姐姐,一边告诉姐姐自己想买什么都可以,一边安抚陈先,只有一个五元了,等有了零钱就给她。
不知是陈先无知好骗,还是爷爷真的偏爱姐姐,总归是回了家也没有给陈先五元,她多么伤心啊,她觉得命运多么不公啊,执拗的窝在墙角不肯回家,她小小的心里暗暗发誓要摆脱这些对他不公平的人。
“姑娘,你这一生注定和六亲不亲啊。”这句话又回响在陈先耳畔。那怎么办呢?这就是我无法逃脱的命啊!即使窝在墙角时大雨滂沱,即使陈先瑟瑟发抖,即使有人劝说母亲先把孩子哄回家,陈先依然听到了那句恶狠狠的“不用管!贱命!”
是的,我命贱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付出又被骗的伤痕累累。
一时间,两年帮姐姐照看孩子的时光又浮现在眼前;一时间,被姐姐骗钱而绝望的心口又隐隐发酸;一时间,父亲要搬到自己工作城市的玩笑话在脑海回旋!我他妈真是疯了,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把你们的话当真!
“如果真的有任意门,你们会回到小时侯吗?”文艺王又开始天马行空。
“那肯定呀,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钱,多好!”“要知道现在这么顺,我也回去好好玩,刻什么苦,学什么习!”……
饭桌上火锅仍然不温不火的煮着,时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好让这群初出社会的年轻人继续回忆往昔。
“对不起,长大了,我就不想回去了,在这个家里,我活得卑微、胆怯、隐忍、无奈,我到现在还在逃离,如果可以,祝我早日走出阴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