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如育人,其理大同也。2002年,我在市教育局担任分管业务局长时,有一件事至今印象深刻,以致影响我后来做校长时的思想和行为。
有一次,我到乡镇一所小学视察,陪同的有镇分管教育的镇长。到学校时,门房没有人看管,我们一行人直接走进了学校,过了一会,校长才匆忙赶过来,巡察过程中,发现了太多的问题,一路都在批评他没有管理好学校。走到人行道上时,已经春季了,路两边上没有栽种几棵树,栽种了几棵,长势很不好,学校里虽然到了春天,学校看不到生机和活力,这时镇长彪了一句话:
“你一个校长,几棵树都没有种好,你教育得好学生。”当时,校长挨批了,我作为分管局长也觉得不好意思,仔细一想也是,种树就如育人,树都没有种好怎么教育好学生。
我想到了唐代散文家柳宗元写《种树郭橐驼传》,这篇文章借一个善种树的果农郭橐驼之口,由种树的经验说到为官治民的道理。郭橐驼种树不同阶段采取的方法是不一样的。移栽时“若子”:选择合适时间精心选苗;坑刨得深又大,让宿根有舒展的足够空间;宿根上带旧土,使其生长环境有个过渡;把要培的土捣碎,把沙砾石块挑出来,筑土时反复踩踩使其紧密,以免被风刮倒……多么的细心认真,一丝不苟!种完后“若弃”: 是“勿动勿虑,去不复顾”,不是“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更不是“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他是给足营养、顺其自然,不是紧跟其后、全程监护,更不是揠苗助长、包办代替;他让树独自面对自然界的风雨,自行愈合移栽时造成的伤痛;给树充足的成长周期,让树自身慢慢适应新的成长环境。
镇长批评校长没有种好树,他不是真批他没有种好树,而是觉得他作为一名校长没有管理好学校,没有营造出一种让人觉得欣欣向荣、茁壮成长的氛围和环境,没有为学生的成长营造一个良好的校园环境。种树如“种人”,从选树苗、培土、浇水、剪枝、施肥等一系列事情都要认真地做好。
一所优质学校,它所营造的环境和氛围是极其重要的。一所学校的学府氛围如何才能体现出来?这要看一所学校的树木长得是不是高大茂盛,树木生长的年岁是不是长久,校园内的文化氛围是不是很浓郁,学校长久积累的文化特色是不是很鲜明。一所老牌名校,其树木都长得非同一般。正是如何,当一个镇长批评校长没有种好树的情景出现在脑海时,我常告诫自己,我做校长应该把学校的树种好,由此引伸出的教育理念应该融合到我的思想中。
新校长,新校区,种新树,成了我校长入职初期一项重要工作。
2005年4月我到一中担任校长时,特别重视种树。2005年9月1日学校实现了整体搬迁,因学校从开工建设到整体搬迁只用了十个月时间,当时学校仅仅只是建起了楼房,通了道路,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严格说是不具体搬迁条件的,但当时书记要求搬,又招了1450名学生,老校区已经不可能容纳这么多学生,必须搬迁到新校区去办学。所以刚搬进学校时,没有一棵树,没有一片草坪,光秃秃的,没有一所省级示范高中的环境和氛围。2006年3月,81届校友梁福林捐赠了2006棵桂花树,为了把桂花树栽好,我亲自随车到长阳隔河岩去选树苗,在学校又请专业人员来校种树,总担心桂花树栽不活。这一年的春上,我与总务主任一起,还到处选栽樟树,为了节省钱,只在文华楼前选栽了六棵大樟树,其余都是小树。从2007年冬天开始,我们请人把化粪池的粪掏出来,在树的旁边挖一个槽,把粪施进去,还撒几把复合肥,还请园林工为树除草、冬季保温,一年一年的坚持,十几年过去了,树长特别的茂盛、高大,
2008年春季,我看见丹阳广场旁有两棵樟树比周边的树长得差多了,一种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要工人把这两棵树挖起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挖出一看,是树的下面有一块水泥预制板,建设时留下的建筑垃圾,树根长在水泥预制板上,根伸不下去,吸收不了营养,自然长势特差了。挖走了预制板,换了地下的土壤,后来这两棵树开始长势喜人了。
学校文萃楼的北面有当时搬迁农户留下来的三棵拐角树,年龄在40年左右,来学校后一直长得很好,秋天结出许多拐角树果,2009年从春季到秋季,这三棵树出现了问题,一是树叶长得不多,二是长出叶子在夏天就落叶了,我要总务主任请来专家一看,说这三棵树以前地势低些,填了许多土,树根太深,水份太多,可能是根烂了,只有把拐角树往上挪,不养水份,拐角树才能活下来。我们又按专家的要求把树拨起后再栽,还每天给拐角树打营养针,有一天,一个老师还开玩笑说,树跟人一样,也要打针。由于管理到位,这几棵拐角树都活下来了,现在每年秋季依然长出许多的拐角果。
种树需要土壤、阳光、水份、温度等一系列因素,育人也一样,学校要开好课程,一所学校开设的校本课程越丰富,越有特色,就越受学生欢迎,学生的综合素质就会大大提高。育人还要高度关注课堂,好课堂是开放的,师生关系是融洽的,氛围是民主的,为了提高课堂教学质量,我在2007年就开始推行“211”三案导学教学模式,“三案”就是老师上课的教案,学生用的学案、练案三合一,老师与学生用的“三案”是一样的,让学生在自主、和谐、民主的氛围中学习知识,练就能力。
我什么讲这些,是因为我怕别人说树都种不好,你还当得好校长。校长既是一个园艺师,更是一名育人的教师,从事的是一项育人的工作,整天和孩子们打交道,守候在学校这个大花园里,像园艺工精心侍弄着里面的花花草草。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从认真备课给孩子们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到为人师表教孩子好好作人,到苦口婆心铲除孩子思想上的杂草。看到园中桃李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地道的高级育人农艺师。
种树如育人,种好树,育好人,是我们每一名教师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