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知道他们的秘密后,我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的。这个他们很清楚,我也清楚。他们把我锁在一个周围满是火海的一个悬吊着的大笼子里。笼子没有盖,就算你从笼子爬出来也会掉到火海里活活烧死。他们其实更愿意看到的就是我死无全尸,无声无息的消失掉,不留一丝痕迹。火海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把我安置好后,奸笑着扭头就走开了。
人都有求生的欲望。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把事实的真相告诉给世人听。我要揭穿他们愚弄世人的罪恶的谎言。我开始顺着吊笼子的铁链往上爬,铁链顶端是一个倒挂的锈迹斑斑的铁锤,我拼尽全力抓住这个铁锤。突然,感到有股奇怪的力量把我往上拉,像磁铁一样吸着我。随后我身子像个壁虎一样稳稳着天花板慢慢爬着。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本领,渴望重生的本领。天花的缝隙里插着一把带铁链的镰刀。我想都不想取出镰刀用力往一个铁栅栏扔去。镰刀咣当一声正好牢牢扣住了栅栏边框。我抓住铁链纵身一跃,总之我奇迹般的逃出了火海。我翻过栅栏,我终于跳出了想置我于死地的地方。我迈开双腿奔跑在茫茫荒野上。我知道你们此时正全力搜查我。如果我稍微跑慢了,等待我都依然是那可怕的火海。
就这样,我跑呀跑,跑呀跑。像只躲避鬣狗捕杀的角牛。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看到远处有几个手臂缠着红手袖,身穿绿制服腰系武装带的人。那红色远远就能看见。是那种给人有信任感和安全感的红色。我走到他们面前,我对他们说,请帮帮我吧,好吗?有人想要杀我。他们没等我哭诉完,好像全都明白了一样,其中一个人把我领到一个设备面前。这个像蒸汽火车头一样的设备看起来巨大威猛。满满的散发着工业的厚重感。从狭窄的梯阶往上爬,需要穿过一个泛着血色光芒的入口,像只张开着的大嘴巴的。那人说,想活命,只能到里面待着了,你在外面迟早会被他们抓到的,我们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我犹豫了一下就跃进了设备。此刻,我感到全身就像浸泡在泛着血光的液体里。我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扭曲得各个部位不成比例。身体被里面的空间坍塌得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像条蚯蚓一样躺在地上挪动着的条状人体蜈蚣。为了好塞进这个诡异的空间,整个身体也明显感觉被缩小了。在里面待上一会都会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憋屈和难受。就像被放进玻璃容器中的试验品,又像是被扔进废弃的泛着莫名其妙血色的水塘里的一坨黏糊糊的大肠 。总之就是难受,难受呀,难受。但是要活命呀,也只能这样了。外面根本容不下我。至少这里还能活命吧。虽然这个命看起来是那么的低廉,好歹总归还是个命吧。
我像瞎子一样在满是血色的地上挪动着,用自己退化了的四肢打探着前面的路。这时我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我凑上前嗅了嗅,发现有点熟悉的人味。原来里面不止我一人。至少有七八个左右。我向挨着我的一位询问了一下情况。他说,我遭遇跟你差不多。也是知道了一些人的秘密,出去活不了的。我又问,你认为他们这些人的谎言会被曝光吗?他视乎不太关心的说,曝光了又能怎样?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爬虫,随随便便就可以轻松捏碎。我又问他在里面呆了多久了。他说,在这里我都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或许是刚刚,也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们不再说话了,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就这样沉默着静静的躺在这个怪异的空间里。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只有天知道了。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早点出去。我心里默念着,盼望着。我希望人们早点发现他们的谎言,等到他们的谎言被揭穿,我们就没有了危险,就可以出去了。我想看看阳光,我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我想舒舒服服的睡在我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我想娶老婆,我想要一群孩子,我想和孩子们在某个午后尽情玩耍。乏了躺下就睡,饿了起来就吃。还有我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让人心爱的小橘猫。没有我在,我不知道它会不会被饿着呀。等等等等。
我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我只知道当人们把我们放出来时。人们发现我们已经没有人的形状了。人们小心翼翼把我们扶起站稳,但我们立刻又倒下了。就像强迫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稳稳的站立着。可我们却已经完全适应了躺着。站立需要的力气无法支撑起这支离破碎的身体。况且我们连力气都已经使不出来。看来这个世界已经不太适合我们了。人们无奈的把我们放回河里去,我们身体彼此相互缠绕着慢慢往水里沉,一直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水底里。然后我们慢慢松开对方,静静的趴在河底一动不动着。然而,世界依然还是这个世界。就像回到了原点一样,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