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L是我的小学同学,今天就来讲她的故事。
我们小学是自己小区里的学校,我们小区是家属院,所以这学校也是算作子弟学校了,班上的同学、老师,都在一个小区里住,彼此很知根知底,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小L生于一个畸形家庭,由于独生子女政策在当时正火热,生二胎要再掏很多钱,所以小L的不幸就从那一刻开始了,没错,她就是第二胎。由于家里穷却仍想再要一个孩子,小L一出生便过继给了她的姑姑家,虽只是名义上的过继,不过日久年深,父母不合,她妈妈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也吃力,就干脆整日把她扔到她姑姑家,她姑姑也无子,就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
可是亲戚的爱根本无法弥补原生家庭的残缺,她对这种旁人的爱很陌生,很陌生。不久,她父母离婚,她只能选择跟随父亲,可后来由于她对姑姑的疏离,姑姑也不愿再管她,父亲嗜酒成性,更不愿再添个累赘,此后,她便与爷爷相依为命,那时她才六岁。
小学生的思想在那时还是比较单纯的,好好学习,开心的玩。生命中也似乎只有这两件事才是要紧的,所以她那时也觉得生活可以过得下去,除了家长会时会有失落,平日里也同我们一起玩闹,有过一段相对美好的童年。
但到了五年级,孩童的叛逆期已经来临,那时已经对钱有了概念,也渴望着成人的生活,班里的同学有开始早恋的,开始偷钱的,开始去网吧的,开始“混社会”的,一时间,叛逆成为了风向标,也成为了一个人堕落的伊始。
而我们那时也未曾察觉,当时的许多潮流,正不知不觉的在改变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
小L逐渐意识到,钱可以弥补亲情的缺失,而一场说走就走的离家也可以换回亲人对她的重视,所以她离家出走过几次,却是闹得家人冷漠,唯有她爷爷,时刻为她担心着,可那时她已被冲昏了头脑
感情的闸门一旦有缝,就再也关不上了。
后来她爷爷身体总是不好,自知活不过多少时日,唯一挂念的,只有她的孙女小L,便在某一天把她叫过来,偷偷告诉她自己为她赞了一笔钱,不是很多,只有五千,不过,那已经是爷爷半生的积蓄了。
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动,相反,她很快将这笔钱花得分文不剩,请客,喝酒,玩乐,用金钱来弥补亲情的做法愈演愈烈,直至某一日,钱花光了,她的学习也烂到无可救药了,而此时,小学毕业了。
曾经我们在篮球场上聊天,她偶尔会道出一句对家里的感慨,不过很快又自己将话题转移,假装很快乐的生活。
初中,我们小区被分配到一所村里的学校,而学习好的,可以考到好学校,学习中等的,可以掏钱去好学校,只剩下一些人,去到了那里,而小L自然也在其中,再之后,我们的圈子都缩小了,也扩大了,和小学同学的圈子小了,和初中同学的圈子大了,而我,也鲜知她的音讯,她仿佛由于堕落,被排斥在大部分人的圈子外了。
曾经我一直觉得,她的生命是被家庭耽误的
后来偶然从同学口中听到了她的消息,上了一年不到就退学了。可惜了。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两年之后,在上学坐的公交车上,她一身打扮是意料之中的时尚,打了耳洞,画着浓妆,而我穿着宽大的校服,我望着她,觉得两个世界就这样隔开了。
跟她聊了几句才得知她爷爷刚动了手术在住院,而家里只有她一人在管,一时无言,只得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一路无言。
再后来她爷爷出院了,恢复的还算不错,她见爷爷无事后又开始闹离家,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家里人找了很多个月,仍无音讯。
后来,她爷爷去世了,也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后来的后来,我在一家KTV里遇见了她,她去做了小姐,彻底的远离了那个冷漠的家。我永远也忘不了见到她的那一面,她与一个纹满纹身的男人抱在一起走,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我,摇了摇头,叫我什么也别说。
后来,我就真的什么也没说。
之后的许多年,想起她的故事,总会有些心酸,小时候的我们,因着对外界的好奇,做了与世同流的人,交友之风盛起,便都要在小学就谈恋爱;非主流弥散,便开始挤各种时间收集非主流句子;叛逆之风流行,便与周围的一切企图或误认为要限制自己行动的人反抗;杀马特风靡,便都不顾校规去烫头;网络游戏兴起,便都聚集在网吧打通宵;开心农场火了,便都去种菜偷菜。
这世界充斥的潮流有很多,好的,坏的,无碍的,大大小小。
当我们赶上了潮流,不怕置身于潮流之中,只怕没有冷静辨识的的能力,潮流是娱乐生活的点缀,那些好的,都被时代保留了下来,而不好的,终会被弃置在时间的长河里,无人问津,试想当年小学恋爱的幼稚,却在当时以为那便是爱情,那时的非主流与杀马特,成为了如今人们口中讽刺的矫情与洗剪吹,当年开心农场都种到人参了,而今却也无人再去管菜有没有被偷,摩尔庄园关服了,与家人的叛逆也随风而逝了,那些,都是被时光淘汰下来的渣滓。
维特克说:时间如沙筛,筛掉渣滓
而留下的,才永远值得敬畏
与世同流,而不合污,人生之智慧就在于此吧。小L不幸没能从污泞的潮流中脱身,浪掷了人生的故事不禁让人感叹,可让她深陷烂泥的推波助澜的,到底又是谁呢?母亲因无奈放弃了抚养,父亲的酗酒不归,姑姑的心灰意冷,爷爷那费心攒下的一笔钱款,朋友的不加劝阻,社会的混乱,还有她自己对家庭的反抗。
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有关
那么,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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