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河边,我和我的表妹曾经常一起漫步,互相之间的话语不会超过两句。一句是,“你来了,咱走吧。”这是她说的。一句是,“时间不早了,咱回吧。”这是我说的。其余时间,沉默一路。
曾经给无数人带来伤心记忆的这条河,位于我住的那个小镇北侧,在见证过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后,大河终至改道,逐渐萎缩,但河床依旧很宽,只是长满芦苇和蒿草,水是浅浅的不过没膝。丰美的水草间,各种禽鸟幸福安家,朝九晚五地飞出飞进,叽叽喳喳,煞是热闹。因此也引来了一二猎手逡巡良久,往往满载而归。
这些猎手都身着古老的蓑衣,立在一叶小小的扁舟上,纹丝不动。 第一次和表妹沿着河岸漫步时,第一次在古老的河边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心中不禁一动,“思古之悠情”油然而生。听老人讲,现在业已失去漕运功能的这条河是真正的“悬河”,河床比小镇街道足足高了7米之多。曾几何时,小镇上的人们闻水则色变几成习惯。多少年过去了,小镇不但得以保留,而且留下一汪泉眼。当地人用这眼泉水酿出的美酒醉倒了不少性情中人。
来表妹家是度暑假的。高考失利的阴影一直笼罩不去,于是千里之外的古老的废黄河边才有了一段默默漫步的故事。表妹清秀端庄,看得出来她很关心我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哥,只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宽解我的落魄。我说过,我想静一阵子。她就建议去大河边走走,我同意了并且被大河的气度深深吸引住了。冥冥中觉得,似乎生命的根就在此地此时了。
时间从指缝间溜走,在日后的岁月里渐渐淡忘了许多事情。那天又加班回家,因为晚了,街上行人寥寥,汽车也不多。独自走着走着,忽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袭来。我想,一个人的心绪其实是有规律的,此刻你在此处,彼时你在彼处,一切似乎就是这样的,早已被安排好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