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首先要活着,然后谈理想。”
这是生存至上的哲学。追到深处,这不是人的哲学,而是动物的思想。不要说这是骂人,因为但凡想着先要活着然后再怎么样的人,一般都不会过渡到精神层面的生活,只会追求更好的物质享受。所谓财务自由之后再干什么之类,一般是什么也干不了。
那难道不是马斯洛所说的需要层次理论:当人的生理(生存)等低级需要得到满足后,才能涌现出高级的自我实现的需要。这其实是对马斯洛的误解,因为这五种需要是同时存在的,只是在人的成长时期,各种需要的强度不一,比如在婴幼儿期,自然是生理需要高于一切。而我们现在谈的成人的哲学,不是针对未成年人,但即使是未成年人,也不能说就没有精神需要,这是不言而喻的。
在极端情况下,生存可能是大问题,似乎没有能力谈哲学。其实缪矣,这反而是谈哲学的重要时刻。即选择什么样的生存方式?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这种生存或者经营方式是否合乎道德、是否合乎我们的天赋或者个性?
有些事情很赚钱,但要背离道德,可能还不是自己喜欢的或者擅长的。违背道德就不必多说,很多违法犯罪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来钱快或者不劳而获。关键是你要做的事情是否合于自己的兴趣,感兴趣的事情往往就是人的真正特长,不违法又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这样的事情人才是幸福的。
现实中,多数人活得不幸福,理由是没有办法,人总得先活着,不能活得很潦倒却空谈理想。这样说的人可以分两类,第一类只是想靠着挣更多的钱或者当更大的官以获得安全感或者尊严感;第二类才是生存在温饱线上的人,而且生存能力底下或者条件艰苦,这些人一般也是蒙昧而缺少文化的,比如在偏远农村的一些人。第一类人,即使在兜里装着大量现金或者高居权位时,依然可能会不满足,有时还会想过另外的日子的想法;第二类缺少文化滋养甚至缺少物质供给的人,也不仅仅是满足于一日三餐而心无旁骛,也一定或憧憬美好的日子,或者别样的生活。
人活着要吃饭,但吃饭不全是为了活着。这不是高飘的理想,这是人性。
超越生存的需要,首先是自我实现的需要,也就是每个人都能按照内在的特质,如其所愿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有人一下子就蹦到这样的想法:自我实现不就是有花不完的钱和做足够大的官。这种思维在逻辑上又回到起点了,人毕竟是精神的存在,总要有所追求。自我实现是内在特质的实现,与外在的财富、官爵和名望不一样。
正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才有了世界的丰富多彩。这就出现了问题,即越来越多的人实现自己的时候可能会与别人的需要重叠而发生冲突,人类就想出契约(道德规范),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是很好的阐释,大家好说好商量就没问题,这是一种共赢。但是毕竟有些人有私心总想占便宜,于是又有了法律。智慧引领着人类快速发展,很多哲学家就开始进一步思考人类发展之道。
宇宙万物,包括人,都是由具体的质料构成。非生物不用多说,构成他们的质料是它们的潜能也是局限;植物虽能生长但是完全依赖环境;动物虽然能寻找更适合生存的环境,但其出生就决定了一生的生存模式,蜜蜂一直建着精致的蜂房,狮子一直在靠食草动物为生。只有人类,衣食住行花样翻新,精神追求日新月异,同样是人,具体的生活千差万别。是什么使人成为人?
首先是道德,动物没有善恶只有生存需要,人不能为了自己活着就伤害别人。虽然有不讲道德的人,我们就说那是禽兽。人上可成半神,下可为恶鬼,这是人独有的自由,而动物只能是动物。当然,即使大恶之人,也知道善恶,只是他选择了禽兽。
其次就是不满足于当下而对未来的憧憬,这是人理性的创造。
道德维持着秩序,也彰显着人的尊严,那些选择禽兽的,人们会说那是寡廉鲜耻;理性则促进着人不断发展与进步。
人类的发展历程被称为历史,只有人类才有历史,动物没有,因为它们只是固定生存历程的重复,亘古如此。
历史不是相似事件的积累,而要昭示人类的本性,凡是合乎人类公认的道的,就是道德的,正当的,否则就是历史的倒退,是恶人的倒行逆施。
人的自由和理性造就了历史,自由是不顺常规不讲因果的,就是从无到有的创生,合乎道就是人类的创造,成了人类发展的历史。远离人道,那是禽兽的欢腾。
人有道德心,否则非人,但不同的天赋个性的人,表现的深浅和形式不一样(所守之道是真理,但这种道靠人来阐发,人受自身质料的限制,这就表现出不同的强度,也就成了弹性或者说强度真理),这就是形而上的必然性。同时人有自由,有理性,可以随心创造,可以顺势而为,能量大的还可以改天换地,这就是在发展中人的必然性,即历史的必然性。环境不必然决定人的行为,就是因为人有自由的创造性,可以毫无依凭的从无到有。
历史是人创造的,未来的历史也将为人所改造。
一切的文化,都是对人本身的阐发和张扬。文化对人的价值,就是让人更清楚的认识人,认识自己,然后借助文化成果(即文明,比如国家、法律、科学等,文明诞生于文化)作为工具,努力的成为自己。研究人的文化,就是哲学,所谓哲学就是探究和引领人安顿和滋养生命的智慧。
(20200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