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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定位发过去后,我坐在苏堤公交站台下的凳子上等候。正读小说打发时间,隐约觉得有人在看我,抬头一看,翔宇已经到了,在对面站台上拿着相机对着我拍照呢。我起身朝他招手,二人隔着马路大笑。
翔宇挎了个相机包,是特意来西湖摄影的,相机镜头足有二三十厘米长,一手托着镜头,一手按快门,眼睛贴着取景器,笔直地站着,像个狙击手。正愁不知从何处开始拍照路线,我看见一小方由小桥隔断出的湖水,只有池塘大小,隔岸的杨柳松柏在初冬下午四点的阳光照射下,显出暗红暗黄暗绿的树叶,错落有致中藏着一个亭子,山后的雷峰塔露出五层塔身,一只红顶小船将碧绿的水面划出白色的水花。我说:“翔宇,那儿风景不错,去看看吧。”翔宇架起相机,随手拍了一张就是明信片上的风景照。
亚运会开始前,杭州将原本就很干净的景区修整地更干净了。“办好一个会,提升一座城”的口号就落实在一个个细节中,湖边的小石潭清澈见底,锦鲤和小鱼从容地游着,触景没有生情,生的是遗忘的记忆,使我下意识地背出了中学语文课学的《小石潭记》: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我看鱼的时候,翔宇拍了一张逆光下柳树迎空生长的照片。在亲近自然的过程中,人的本性也自然流露,翔宇喜欢拍有生命力的树木,恰与他自强不息的性格相合,我喜欢水里畅游的鱼,羡慕鱼儿的自由。学生时代觉得庄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说的很好,只顾与同窗好友们尽情玩乐,各自追寻大好前程,不知愁为何物。毕业后老同学们念的是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城市,做不同的工作,相濡以沫自然是没有,但也没有相忘于江湖,时不时地去对方在的城市叙叙旧,哪怕只说上三五句话,在一阵阵欢笑声中,工作或学业上的烦恼就无影无踪。翔宇拍下一张锦鲤的照片,祝愿友谊天长地久。
西湖处处是景。离苏堤不远处有一个长亭,翔宇正想拍照,忽然看见一只松鼠,像壁虎一样牢牢地吸附在树枝上,又像猴子一样灵活地跳动,毛茸茸蓬松的尾巴煞是可爱。翔宇打算拍这只松鼠,可松鼠太活泼啦,不知是在追小虫子还是单纯的锻炼身体,一刻也没停下来,拍到的都是残影。翔宇和松鼠较上劲,非要拍张清晰的照片不可,三分钟后败下阵来,转而去拍湖里的鸳鸯。
湖面上有十三只鸳鸯,成双成对的漂在水上,有一只落单,缩着脖子将头埋在胸前的羽毛里,红掌不时扒拉一下,悠闲的很。换上长焦,翔宇对着羽毛最漂亮的鸳鸯按下快门,照片里橙、绿、黑、白四中颜色的羽毛清晰可见,鸳鸯的侧脸的表情,竟有几分高冷,像是在说:“你瞅啥?”
走到苏提中央时,已是黄昏。西岸的落日在山头慢慢落下,将水面染成橘红色。翔宇对着湖光山色赞不绝口,举着相机一连拍了许多风景照。我觉得自己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总不如眼睛看到的美,索性静静地风景。西湖的景是小家碧玉类型的,不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令人心生敬畏,而像是仙人画的水墨画,每当我步入这画景中,纷乱的思绪都能平静下来,沉浸于内心的平和。翔宇拍下我看夕阳的背影,成片完美地使我惊叹,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摄影,拍出一张好照片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东岸是成片成片看不到尽头的高楼大厦,还没到开灯光的时候,所以远处的天空和水面都是阴沉沉的,唯一可以称道的是近处的水面。在夕阳渐渐暗淡的光照下,水面呈现出海水般的蓝色,一阵阵冷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心里却生出暖意。东岸向光,很适合拍人像,但拍照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更喜欢西岸的山水,哪怕只留下一个背影也很满足。
人群中一个个相机手机此起彼落,游人们抓紧时间,想趁着太阳落下前拍下尽可能多的照片。太阳落山了,东岸的高楼亮起灯光,我和翔宇已走到苏堤尽头,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