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在远方

这两天大姐给我来了两条微信,准确地说是四条,这是她介入微信后首次给我发来的文字,大姐这两年听力下降明显,又常处于人机分离状态,要不接不到电话,要不就是匆匆挂断,用她的话说,她一切都好,无需记挂,她要是有事需要她的弟妹帮忙或需要告诉我们,她会打电话给我们的,一是,她不想耽误我们的时间和精力;二是、怕隔墙有耳“泄露了”娘家人的秘密。

一连几次电话都没联系到大姐,心里空唠唠的,其实,无论我们打电话或见面都是屈指可数的事了,大姐快80岁,母亲离开我们已20多年了,情感上,大姐有着母亲一样的角色,听听大姐的声音、看看大姐的样子好像又和母亲有了次接触,心一下子便有了家的归宿。情急之下,我发了一段文字给大姐,我说,我们血浓于水的亲情不假,但手足若没有沟通、交流,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我希望她能听电话或给我打电话,哪怕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远在异地他乡,尤其在情绪低落时,那一声亲切的话语无疑是种无法言喻的宽慰。

出乎意外地接到大姐这样的电话,她说她不知道如何用文字进行交流,也就是说她不会用微信发文字,她更喜欢这种无声的、仅限于我俩之间的交流。大姐只是一位农妇,虽有一定的文化基础,但长期无书本知识的接触,现阶段基本处于半文盲状态,但大姐有着强烈的求知欲,电话里,我仅告诉她简短的操作要领,很快便接到大姐的文字。

文字内容较长,缺乏必要的标点分隔,但我依然可以读懂她的文字,感知到大姐的心情,就如她站在我面前耳语一般,文字中有她对过去生活的“声讨”;有对目前自己经营的生活满足。过去是婆家人主宰她的一切,她没有话语权,没有经济的支配权,如今,自己经营一个小店,靠自己的一双手实现了她梦寐以求的“财富自由”,活出自己想要的精彩……这就是大姐,坚强、倔强、独立,她把生活中的痛藏在娘家人看不到的背后,永远只对我们展现出她美好的一面。

长长的一段文字后紧跟着一条:“看完删了吧!”第二天亦然,像一个地下党传递完重要的机密需要及时销毁证据一般,我苦涩地笑了笑,你无法想象,大姐生活了60年的家,依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其实,并不是那个家不安全,而是大姐那种不安全的感觉很早以前便根植在她的血脉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不仅没有缓解反倒越发枝繁叶茂了。

若果,我有驾驭文字的能力,能把大姐的故事撰写下来,一定会感人至深,可是,我不能!

这两年,我喜欢写点文字(日记形式而已)留在简书或偶尔发表于公众号上,文字被堂姐偶遇,她便认定我能写出可歌可泣的故事来,多次要求我把大姐的故事写出来,她说:“大姐这辈子太苦了……”我何尝不想,但我对大姐的了解似乎太肤浅了,也可以说我并没真正了解我的大姐,如果,我和她的角色互换,我会像她一样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吗?她赌上自己一生幸福试图给一贫如洗的家带来香火延续的希望,为年幼的弟弟换回一房媳妇,义无反顾地嫁进那个她一生都没找到片刻温暖的家,最终,她一生的幸福只换了一场空,姐姐的生活在那一刻陷入冬季的沼泽就再也没办法走出,她一生都在憎恨那个充满欺骗的家庭,一生都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婆家人行为的点点滴滴……

最后,我想对大姐说 —— 大姐,你该走出笼罩在你头上的阴霾,让阳光照在你的身上,温暖出你的笑,你该看到,你的弟弟妹妹们如今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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