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蚂蚁•有情众生

今天一大早和爱人到自家小庄园。已是秋日白露，天气退去暑热，和风习习，树影婆娑。先是帮忙打扫落叶，放到土窖烧。其实只有零零星星的落叶，因为我们去之前婆婆已经扫过一遍。

扫着扫着，在果园与菜园边界处发现一条五六米长的蚂蚁通道，宽不到一厘米，密密麻麻的蚂蚁在那条路上快速有序的流动，像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行。

除了“蚂蚁高速公路”主干道以外，出现了好几个分岔路。有一条伸向树干，那棵荔枝树底部的枝干被蚂蚁啃出很多洞；有一条蚂蚁道伸向一块石板下方。那一块石板是用来做为果园和我家菜园边界一条深土沟之间的过路石桥的。

既然有蚂蚁这肉眼可见的生命，我扫落叶的时候就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扫到它们,因为落叶要拿去烧的。爱人走过来，我告诉他这里好多蚂蚁，他很快拿来一包除蚂蚁的药倒了下去。药粉撒在“蚂蚁高速公路”上。

我有些惊讶，我们不是要慈悲为怀，尽量不杀生吗？他说：“它们已经侵入我们的世界了！这些蚂蚁叮到人很痛，有毒性的。”“是的，我好几次被大蚂蚁叮到，脚上起了泡，又痛又痒。”是哦！不杀它们，果园都成蚂蚁的世界了。我又想到《百年孤独》里面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蚂蚁吃掉了，只剩一层皮。因此，当我知道这一窝蚂蚁将要全军覆没，却没有半点怜悯了。

灭蚂蚁的药里面有说明只要有几只蚂蚁吃了药，就会发疯，互相撕咬，直到全部死掉。

我在撒药的那个角落蹲下来，细细的观察那群蚂蚁。黄色药粉必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渐渐有一些蚂蚁叨起了黄色颗粒。慢慢的，蚂蚁群似乎骚动起来。另外有几只蚂蚁用小小的身躯，抬着不知道哪里找到的大大的米粒。我感觉到如一个人搬着一块大石头，很重！感动蚁生之艰。它们已经搬着米粒自然没有受到药粉的诱惑，但是有相当多的蚂蚁有叼着黄色药粉了。

黄褐色的小蚂蚁群中零星地分布着几只大大的黑蚂蚁。小黄蚂蚁只有几毫米长，而大黑蚂蚁有一厘米的长度。我观察到一只大黑从树干那边过来，穿过蚁群，来到药粉的旁边。很奇怪的是它没有去叨药粉，而是返回原来的路走了。它一路和所有的蚂蚁碰头，像在交谈，又像在叮嘱。我突然觉得这是一只有智慧的蚂蚁，它一定是嗅到了危险，沿路告诫所有的同类。像个伟大的领导者，又像是操碎了心的母亲。

我盯着它们，它们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我突然想：天空中是否也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静静地观察这熙熙攘攘的人间，庸庸碌碌来来往往的人群如蚁呢？而那些落叶，里面有无数个细菌，它们是有情众生还是无情众生，那它们的生命又谁来怜悯？

锄草•无情众生

扫完落叶，爱人拿出几双手套，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拔草？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夏日，我蹲在韭菜园里拔草，背上骄阳似火、头上汗水涔涔。

那时候拔草只是一个任务，巴不得早点完成这件艰苦的差事。作为家里孩子的一员，我也承担一部分生活的责任。这已经是最轻的农活了，哥哥和姐姐还要挑水浇地呢！

我说我可以锄草，不愿意拔草，那会把我的手指甲弄脏。他向来随我心意，让我去前面荔枝树下锄草。我说，那你要把那些锄掉的草收拾干净。他说，那当然。

到篱笆门后路边的荔枝树下锄草。树荫之下凉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这样子干活一点都不辛苦，反而是一种享受。以前干活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是自觉劳动，并以此为乐。生活条件不同，心态也不同了！感恩生活,我可以有自由选择的空间，还能自由的思考。

用锄头锄草，地有些硬，有些草根埋得很深。斩草必除根，若根没有锄尽，等春风一吹，野草又生机勃勃了。但是不能伤了树根。有一副对联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可见，根对草本植物多么重要啊！

植物的世界是多么的奇妙，生命力都非常强大。种子可以繁殖、根可以繁殖、有些植物枝条也可以繁殖、甚至叶子可以繁殖。种子一落在土地上，给它水、氧气、在一定的温度下，它就发芽了。很多种植物都可以扦插，只要一个枝条甚至一片叶子，它就能繁殖出植株。

以前家中阳台上一棵芭乐本来想除掉，一个月没有浇水，叶子都黄了。后来把它的叶子全部扯掉，有几天下雨，雨水一滋润，那些光秃秃的枝干又发满了嫩芽。突然发现它依然那么优雅，别有风味，后来就留下来。

草木无情，未解凡忧。佛教说：草木是无情众生。虽然无情，但是它给世界一片绿意盎然，光合作用释放氧气，为绝大多数的生物提供生存的必须条件，为人类带来夏日阴凉。

我更喜欢植物。但正是有情众生和无情众生共同构成了这个丰富多彩的美丽世界。

（2021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