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人,呆呆地望着窗外,无聊地想搜寻些东西来填补视觉的空白。
临近了高考,放假的时间自然也相应地减少,直到大年二十九,我才从学校赶往家中(没有大年三十),想想往年,不免有些凄然。
不觉中握着的拳头带动指节咔咔直响,似乎要把现实的一切捏的粉碎。,但也是为了心中的信念,为了让剩下的四个月认真地活过,为了不让高考以后回想起来后悔。
百无聊赖地倚着车窗,不是没什么事情做,而是不能做。玩手机吧,会头疼;看书吧,更会头晕。就索性让大脑空白一会儿。
盯着向后倒去的景物,眼神会不自主地被后拉,随着列车的前行,景物也就退到了盲区,却还恋恋不舍。想起某位同学的发现,他说:一般情况下,人的眼球会不自主地随物体的移动而移动,而一眨眼,这个联系就会被切断。就这样,我百玩不厌地盯着窗外。
不久,汽车驶进了山区。蜿蜒的山路,左转右折,如旋转木马,旋的我有些晕。还有路上旧了的石子,硌的轮胎与我倚在玻璃窗上的头生疼。
说实话,大脑就像软体动物的壳。
车徐徐的开着,窗外的景物换了一拨又一拨,那熟悉的景物,那熟悉的记忆,就像软体动物慢慢蠕进我的脑海里。
到站后,被连普通话讲不标准的乘务员推搡着下了车,暗暗地啐了一口,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下车后,习惯地扣上解开着的西装纽扣。在这穷乡僻壤的,其实没有这样的必要,但我那颗可笑的虚荣心总在提醒我该怎么做才能与这些‘乡巴佬’显出不同。
记忆还在蠕动着。。。
缓缓地沿着山路走着,用手机放着自己喜欢的歌,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总是好奇地看我好几眼。
干枯的败草耷拉着昨夜剩下的水珠,放眼望去,除了枯黄,还是枯黄。到了大年二九,路上仍是如此的荒冷,不知是因天气不好,还是根本没人回家,一路上,见不到往年的红庆。
倒是见着一个小时的玩伴,不知为何,与他说了不过三句话,便散了。
不慌不忙地到了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该是团圆吧!今年的年,它是破碎的,因为它不完整!
年夜饭上,只有爷爷奶奶与我与爸爸。实际上,父亲从没想过要回家,只是他在外面欠下了十几万的赌债,想回来管奶奶借点钱,可奶奶加爷爷的退休金,又有多少能够他输的呢?
妈妈与奶奶素来就有分歧,她不愿回来也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劝,希望她能顾虑奶奶的感受,希望她能为我着想一回。
另一边,我又在骗着奶奶,说妈妈那边来了外亲,她走不开。
可奶奶真正念叨的是弟弟,饭前,奶奶还向我问,弟弟有恋着要回家么,我躲开她的目光,说有,还闹哭了呢,其实根本没这回事 。
饭桌上,奶奶还是老人那样,喋喋不休着,谈到弟弟,不禁落了泪,还忙着解释,是醉了。爸爸却是无动于衷,我想他还琢磨着如何去填满他的赌债吧!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初一,天还是阴沉着脸。
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咀嚼着几本超龄的书——《百年孤独》。
“看书呢?"
一道甜美的声音打破了这尘封的孤寂。
反应过来后,我才转过脸回答,“额,”却还绷着满脸的呆滞。
“嗯,陪我出去转转吧。”我不想她看到我这么封闭,就先开了口。
她还是那么乖巧,我们举着伞在细雨中悠悠的踱着,回忆那些只属于小孩子时的我们的快乐。只有这个下午,我才看清那个容易满足的我,我才抓回久违的快乐。
时间总在愚弄着的有心人,初三就得离开了。
早上就走!被叫醒的时候还很早,天还半闭着眼。
三天里,第一次起那么早,但意外地收获了些额外的美丽。是早晨的清新!雾还没有弥漫开来,经过一夜的洗练,空气里扩散着致命的美与清新,在这样的晨景中离去,也不会太过悲伤。
车启动后,悄悄地摇下车窗,看窗外站着送别的爷爷,他眼神里透出的不舍已隐藏成了空洞。我用力的挥了挥手,大声喊着高考后一定回来,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让爷爷奶奶也一定保重。
路上,才猛地想起,还没再见到她一面,忘了还没跟她作一声最后的道别。
一年总共就见了这么一面,总该有些贪心。
拿着手机,特地为她写下一封临别的信,附上一首简短小诗:
有一把伞,撑了许久,雨停了也不肯收;
有一束花,闻了很久,枯萎了也不肯丢;
有一种朋友,希望做到永久,
即使青丝变白发,也要在心底深深保留!
汽车缓缓地驶出了山区,记忆就像雾,在光与暗的结界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