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建筑:“城南第一院”

建筑:“城南第一院”

说起村民居所,不得不说说“城南第一院”:它位于村中,东西约六十五米,南北约七十五米,坐北朝南,四周高墙由青砖砌成,青砖下由青石奠基,墙高约十米。砖圈大门,门顶有三块砖砌成的长方形,原先里面有字。据父亲记忆,正中写四个字,旁边各写两个字。现在没有字了,也不知原先写的什么。大门两旁有两块石雕,嵌在墙里:一幅是花瓶里插着一束干枝梅,取意吉祥;一幅是花瓶里插着一束牡丹花,取意富贵。

进大门,有三间南厅,门顶有块匾,上书“敬德修业”四个大字,村民说是春林先生所写,如今这块匾也不知下落。南厅西是牲口房,后来是村里的电磨房,现在是一户人家的新宅。正对大门是照壁,照壁西有两门:一个是花仪门,通往中院;另一个是场门,通往场院。听村里老年人说,场门上还写两字:场圃。进入花仪门,就是中院。中院有三间东房,也有三间西房,在花仪门两旁,是一排房。

从中院再往里走,经过道厅,过道厅两边又是一排房,好像是七间,里面就是后院。正厅五间,正厅两边基石有石雕,雕的是周文王请姜太公与八仙过海,正厅房顶是一排砖雕,图案是牡丹花,两边各配一间耳房。后院有东房五间,西房五间。每间房的基石,也有石雕,或花草树木,或山水风景,图案逼真,栩栩如生,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所有房屋顶部都有砖雕,两个图案是民国时期的汽车,一幅图案是男孩抱着一条鱼,取意为连年有余,更多的是花卉盆景和园林风景。

整个建筑,飞檐走兽,雕梁画栋,美不胜收。每个建筑物,都装饰着木雕、砖雕、石雕,形态各异,如同图画。

五脊六兽排山瓦,挑檐插飞挂铁马。

立栏卧栏露明柱,鼓墩岩石接出厦。

《中国雕塑史》有这样文字:“艺术之始,雕塑为先。盖在先民穴居野处之时,必先凿石为器,以谋生存;其后既有居室,仍作绘事,故雕塑之术,实始于石器时代,艺术之最古者也。”

据父亲讲,这座院的修建者是邢善言老先生三儿子,他老人家曾担任晋绥禁烟考核处副处长,收入可观,就在老家盖了这么一处院落。据说耗时两年,花费一万块大洋,才修建完工。后来日本人打进来,后来阎锡山的部队又来了,老人盖起房,没在里面住几天,就迎来了解放,就迎来一个接一个“运动”。我在大门梁上看到一行文字:天无忌地无忌日月无忌百无禁忌大吉大利,时中华民国二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阴历吉时建立。这个时间,应该是兴建此房上梁的准确时间:1935年6月24日。

如今,正对大门的照壁不复存在,花仪门也成了我的想象,场院和过道厅,以及和过道厅、花仪门相连接的房屋,也成“镜中月、水中花”,历史就这么吝啬,连一片让人想象的废墟都没留下。至于正厅西面的仓库房和厨房,还有场院那块地,已成为别人家的“新娘”。剩下五间正厅及耳房,还有东西各五间配房,因无人管理,破烂不堪。

每次看到这些,在我心里喷射出一种液体,有人说是血。但不是我的血,是中国历史的血,是中华民族的血,是中华古老文明的血,是无数列祖列宗的血。我流血怎样?我心痛怎样?无能为力是一回事,无济于事是另外一回事。文明的碎片,顿时化作悲哀。

这是那个社会留给后人的遗产,你想不出任何合情合理又合法的理由。这是那个历史留给后代的怀念,你想凭吊怀古,只有一堆黄土;你想借物思情,只有一堆黄土。

据表叔父邢成贵记忆,过去在村中偏东路南,有处豪宅,主人是邢子述老先生,大门跟表叔父邢天仓的大门斜对,大门顶有块匾,匾名“拔贡”两个字,据说是阎锡山所书。正对大门是一条宽宽的巷,巷两旁各是三套院,或居住,或商铺,好不热闹。如今,六套院落不复存在,大门也成了村里老年人的回忆。

据父亲记忆,他听祖父讲述,内容与表叔父邢成贵所说有异:一条巷没错,巷里面并非有六套院落,而是朝南一条巷,走到南面,再朝东拐,还有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北面是邢子述院落大门,形成走进去再返回来的形状,有一个诗意名称:珍珠倒卷帘。我觉得祖父应该是对的,父亲记忆,应该没有失误。

邢子述大门顶上,曾挂阎锡山给他题写的一块匾,上书四个大字:学善奥义(取其音)。村里老年人只记其音,这四个字如何写?村民不得而知。记得小时候,村里一位老人考过我,周围站着许多人,其中一位印象特深,他是族兄张润全,是我们这辈文化人中的领袖,年轻时在豆罗中学读书,因高考制度尚未恢复,错过进步机会。老人说的也是这四个字,他问我什么意思。

在这儿,我想起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这位老人有关。他老人家想测试我的文化高低,村民认为文化必然与识文认字有关,认字越多,说明文化越高。他老人家在地上写了个字,先写一撇,又写两横,然后问我什么字。那时我刚上初中,学过的字也算不少,可这个字确实没见过,族兄张润全也是摇头。最后,那位老人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牛”字。他见我们满脸疑惑,随后这样解释:这是一个歹牛,因为不好好劳动,让人把它脊梁抽走了。他这样解释,有点牵强附会,也不无一点道理。

因为邢子述老先生住宅,让我想起这位老人。老人名叫邢双玉,小名牛子。老人有三个儿子:大儿邢拾斤(1957年10月2日出生),村民也叫邢十斤,好像出生时有十斤重,因此取名,也未可知。依村民辈份,我叫他老人家叔叔,随爱人又有“姑夫”称呼。在小学读书期间,他老人家曾教过我几天。因此,平时我习惯称他邢老师。二儿邢润金,村民都叫二十斤,这可能是他的小名,前几年得了场病,人在中年就走了,真是可惜。三儿邢福金,小名自然也随两位哥哥称谓,叫三十斤,前几年娶了个女人,生了个儿子,生活过得平稳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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