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始于中国,由日本延续,而中国本土的茶道已然发展成另一种性质的东西了。器物的讲究、茶叶的选择或许是精益求精,但是个中滋味,又怕是另外一回事了。
冈仓天心《茶之书》,入选美国教科书的关于茶道、东方和禅道的小书,其地位不弱于一度在欧美形成日本固有观念的《菊与刀》。武士道是关乎死的正道,而茶道是明示生的求道,刚仓氏如是说。
这是一本优美的书,轻薄且优雅,含蓄而得体。有一种东方特有的禅意,实际上关于茶道的规矩、形式、内容,并不多提到,它看到的是茶道所衍生的东西——以及更加本质的,从形式之外向我们观察的东西。正如茶室提到道教中认为房间的本质是墙与墙之间划分出的“空间”,形式所包容展示的东西,才是物的本质。
严格论及,文中大多数用典和观点都有纰漏,引经据典出现繁杂的错误,但是正如前面所说,这并不是作者所关注的,这不是一篇说理学术论文,这是类似湖上莲花的香气、杯中舒展的茶香、亚麻衣裳的轻盈,道中有意,不言自明。他不过是借助这些典故和已有的见证,来从这吸取引荐中抒发对于生、对于美、对于和、对于寂静、对于侘寂的思虑。
联系作者的背景,冈仓天心对于日本盲目崇拜西洋文化是极度排斥的,尽管从小就学习英文,同时中年之后几乎是定居美国,但他对于和文化有着读到的美,深切热爱日本文化的寂静和独立,因为久久的锁国而独立衍生出的特堵美学文化,这些在字里行间都能见到。
这本书很静很静,静到它似乎就是一个空间,阅读的时候就规划出了一个独特的空间。寂静,安静,质朴。日本茶道提倡的简朴、优美与专注,看似粗糙的每一处,都是蕴含深意与深思的布置,每一个茶盏中都有一个新的天地。不注重生产性,茶道可能是最高贵又最质朴,最能体现极简主义的“道”了吧。
一遍大抵是不够的,就像是茶水一样,总是要慢慢品味,才能回甘悠长,这是本好书,尤其是心境缭乱、身心俱疲的时候,拿出来读读,睿智、恬静优美的文字,和清淡、清洁的思想内容,翻开的刹那就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数寄屋似的,可以不顾周围多么焦急,也能在当下为自己保存那么一段小小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