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的农村,若没有手艺,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想要赚到钱,除了卖地里种的菜,粮食和没日没夜养的猪、鸡等家禽,其他就没有任何渠道能赚到钱!
记得八岁那年夏天,我很想吃西瓜。妈妈说没钱买。但若我确想吃的话,可以去地里把辣椒摘回来,去集市上卖。卖掉了的钱我就可以去买西瓜!
我很开心。算着赶集的时间,在逢集的前一天去地里摘好辣椒,为了能多换点钱,我摘了满满一背篓的辣椒回来。
晚上,早早上床睡觉。因为妈妈说第二天得凌晨四点起来,赶到集市上,这样可以自己占一个好摊位,同时也可以有更多的买家买自己的菜。
第二天,我睡的正香,妈妈就叫我起床。
妈妈说你起不来就不去了吧。你一个人背这么多走那么远的山路我也不放心。
不行。我要去。
我揉揉眼睛,起来穿起衣服背上背篓就出发了。妈妈把我送到村口,才发现还有同村的几个大哥哥也要去集市。妈妈已经提前拜托了他们照顾我。
和几个哥哥走在漆黑的山路上,远处山上的树就像各种外婆故事里的妖魔鬼怪,越看越怕。赶紧抓紧背篓加快脚步埋头跟上哥哥们的脚步。
走着走着,东方渐渐的露出了像鱼一样的白肚,坎坷不平的山路走起来高一脚底一脚,背上的背篓也感觉越来越重。肩膀被绳子勒的火辣辣的。
同村的二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哪敢,能跟着人家走就幸运的好像自己中了奖,急忙说没关系,我可以的。
到了集市上,天空还没有放亮,反而更黑了。吵吵嚷嚷的很多人都在集市上拥挤,原来这么早,这些人就已经在这里买卖东西忙的热火朝天…
跟着哥哥们左躲右闪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几个石块,旁边还有一堆各种烂菜叶离集市通道中心偏远的地方把背篓放了下来。我才发现,为了贪心想要多卖点钱,背篓里辣椒虽然多,但大小不均,有的长的歪歪扭扭的几乎是完全残废的也被我放了进来,因为从地里摘出来没有清洗,辣椒上泥土斑驳…
心里正在纠结比较辣椒,二哥就一把提起了我的背篓。原来在我愣神的时候,有一个“大”批发商来了,她要一次性把二哥的辣椒都收了,二哥就顺手说还有一背篓!
那个胖乎乎的衣服上还充满了各种烂菜味道黑色裤子点缀着各种斑驳菜汁的中年妇女,一嗓子说,不要这一背篓,辣椒不咋好!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忙说,你看看嘛,都很好的,我才从山上摘下来的。
二哥抖抖背篓,这么几斤辣椒,一起买了嘛,小姑娘也难得守,反正价格也不贵。
中年妇女大手一挥,好了,给你们收了,就当做好事了。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哪个“大”批发商如此和蔼可亲!过秤后二哥给了我5元6角!
手里捏着这些钱,软软的,皱皱的,还有一股味道。背上背篓虽然轻了,但是我却觉得更重了!走到集市口,二哥说要去买东西吃早餐顺便逛集市。我笑笑回绝了,低头往家走。
一路上手都放在兜里,一会儿拿出来看看,生怕丢了。走着走着想到人生第一次自己拿东西换成了钱,又蹦又跳,感觉太神奇了,居然这样就叫赚钱!一个西瓜要花三块多,摸摸还火辣辣的肩膀,一脚把路上的石头踢的老远!
就这样,一会欢欣喜悦,一会唉声叹气到村口的山沟沟里。
“我的赶紧去集市上看看幺女,一大早就走了,不晓得现在啥情况。”老远就听见老妈大嗓门的回答不知道哪个阿姨的话。看她胖乎乎的身体急匆匆的朝我走来。
“妈,我回来了。”我平静的看着慌慌张张出门从头到脚都有点乱七八糟的妈妈。
“哎,你回来了,我儿辛苦了。你买东西吃没?”
“没有。”
“怎么没买西瓜?”
“太早了,没看到卖西瓜的”我捏捏钱,笑了笑。
“你快回去吃饭,我去给你买。”我妈摸我的头。
“不用了,妈!我不想吃了。给你钱…”我把捏着汗腻腻的钱递了过去。
“你拿着吧,这是你赚的。快回去吃饭了,饿坏了吧!我走了,饭在锅里。”妈边走边说。
看着妈放慢了的脚步,喉咙里像堵着一块东西,叹了一口气,埋头回家了!
脑子里全是我们吵着要吃零食要买这买那的时候,妈妈对我们说的话,赚钱犹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冲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