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是前世修来无数的缘,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一次遇见。
我说,这前世的缘应是孽缘。
-----前言
六夏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好像他们是家里的宝,而自己只是家里的一根草,六夏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六夏的家乡在南方一个山青水秀的小村庄,六夏说“我想念幼时的家乡,想念少年的一切”六夏对我说这话时,我情不自禁的反问她,为何不回去呢?回去看看吧!六夏笑了,笑的那么让人心疼,像是在解释般又像在回忆的说“比起怀念,我更害怕,害怕那一个个哭红眼的夜晚,害怕那一个个噩梦似的白天。”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明白六夏口中的害怕大过于怀念。
我是六夏
故乡的天空,故乡的夜晚永远是那么动人,晚上星空耀眼,这在城里看不到,我喜欢故乡的夜晚。
年幼时,我总是在想大城市里的生活跟小村庄一样吗?长大后,我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城市里灯红酒绿,村庄里灯光点点星星,稀稀拉拉;城市里高楼大厦,村庄里两层小楼;城市里人人急着为生活奔波,小村庄里闲言碎语围堆家长里短。我说既然故乡在你眼里这般好,为何不回去呢?因为我怕。
我怕那日日夜晚看着星空以泪洗面的日子,我怕每天不敢说话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怕每天睁开眼就要和自己接受的价值观做斗争的日子,我怕回忆那无能为力的日子。
我不算是个幸运的人,生在六月的夏天,所以叫六夏。奶奶说“生在六月的宝呢,有福气”好想对奶奶说,奶奶你错了,你走后的这些年我一点都没有福气。
那年,奶奶去世,母亲回来照顾我和弟弟,这便开始了无休止的噩梦。
奶奶去世那天,没有见着奶奶最后一面,从学校回家路上一直在哭,引来了过往路人的无数问候,哭着笑说没事,回家就好。回家看见奶奶的的灵堂,逼着自己不要哭,自己要坚强。可是呢?听见邻居说,奶奶才刚走,我的母亲就和二妈打了起来,究其原因竟然是为了灵堂设在哪家。呵,多么讽刺的事啊,这是从小帮你们带孩子操劳的奶奶,这是冬天手上长满冻疮还去饭店洗碗挣点家庭开支补贴的奶奶啊,这是生病了还在咬牙说不痛的奶奶啊!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那天的她们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要选在那天打架。从小就知道母亲跟二妈家里不合,妯娌之间仿佛仇人般的存在,奶奶尽量在缓和双方关系,有好多个日夜,都看见奶奶独自抹泪。那是从小疼我的奶奶,那是从小给我说“夏夏啊,好好读书,以后上大学就好了,就可以了。”那是你们的至亲啊,好,我接受母亲和二妈的不合,不将上辈人的恩怨带到自己身上,我佯装自己很坚强,这也是你所想看到的坚强。可是呢?还不是浑身是伤,满身怨气。
我的母亲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人。听说父亲和母亲相亲认识,当父亲知道母亲的脾气后,父亲和家人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可那时我已在母亲的肚子里。就这样,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关于母亲,这或许是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直到今天,我的手机备注里都没有“母亲/妈妈”等相关字眼的称呼,因为她不配。我只记得因为被打的不敢回家,我只记得下雨天我跪在雨中说我错了,只因为贪玩回家晚了,我只记得被骂婊子被骂各种生殖器官,我只记得暑假每个夜晚的哭泣,我只记得父亲每次电话里的懂事,我只记得我抑郁症初期的想死·······
有一个雨天,暑假,老家的花生熟了,需要收割。爷爷60出头,是奶奶二婚的对象,原来的爷爷在父亲十几岁就去世了,这也是心疼奶奶的又一原因。爷爷年老,却在老家做了无数的农活,我想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吃不饱,而是想通过做农活多存点养老钱,以防自己有个什么。
每年8月,是老家的忙碌月,玉米花生稻谷接着收割。夏天温度高,可是这些农活又必须要做,爷爷一个人做不完。母亲在家里照看读小学的弟弟,因为爷爷跟我家住在一起,母亲会一起做点农活。也就是做这些农活,真实的暴露了母亲的为人。她会因为做了一点事情就乱发脾气,将家里的锅碗瓢盆乱扔乱丢,会用泼妇骂街的语言攻击任何一个人。有一个雨天,母亲打牌回家,满脸愠色,应该是输了。因为是下雨天,我和堂弟之前就把爷爷收回来的花生弄完了,以为爷爷不会去收了,因为在下雨。但爷爷有去弄了一些回来,我和堂弟在楼上,不知道有花生需要清理。母亲回来后看见有花生没清理,就开始骂我,然后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进房间之前还把门弄的超级响,好像以此才能向我证明她在生气发火一般。我和堂弟下楼去清理花生,大家都清楚她的为人,没有必要和她一般见识。雨天,我和堂弟在家门口清理着花生。雨停了,母亲的牌友路过我家,呼唤母亲一同去转路。母亲在楼上听见牌友的呼叫,应答。
牌友:“你在家里睡觉,你女儿和侄儿在楼下清理花生,还是可以嘛”
母亲:“本来就是我生的保姆,她不做谁做”
牌友们嬉戏走开,其中一个牌友似乎有点同情地对同伴说“也是可怜”。
对啊,六夏只是她口中所说的保姆而已,六夏只是微不足道的人啊。那天的雨越下越大,六夏哭的越加隐忍,那天的六夏在日记本里第一次写下“后悔生而为人”。六夏不善于表达事情的来龙去脉,六夏说比这些更不堪入目的词汇经常由母亲的嘴进入六夏的耳。
六夏说“或许有人会说只听我一面之词,也许我做事也很过分呢?只能说因为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我不想去回忆不想去写,我怕我想起那些事情会击溃我现在好不容易建立的围墙。”
六夏还是我们眼里坚强的六夏,在六夏的世界里没有母爱,六夏说自己也渴望爱。六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她害怕别人跟她说起母亲的一切,我亲眼看见她接母亲电话的胆战心惊,我看见由于世俗伦理她不能拉黑她母亲,我看见六夏的无助,我甚至于痛恨自己不能帮助六夏。六夏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每每说到这些她都说都过去了,这次她说这么多都是因为她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必须回去,然后被母亲打了。回到这里,她请我们喝酒,第一次像个失去保护的孩子一样,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第二天六夏还是我们眼中的那个六夏,狮子座般的要强,狮子座般的无助。
六夏的故事没有完,六夏的故事也许很多人都经历过。之前因为六夏的事情搜过知乎,有个话题是/有一个不爱自己的父母是何种体验/回答里有好多人跟六夏的经历大同小异,许多人都因此怀疑自己,怀疑命运。有些人真的是上辈子欠的,这辈子来还债的。父母这个职业或许真的需要资格认证,有些人不配母亲这两个字。六夏说“我现在不恨了,这是我的原罪,需要自己去赎罪”。我的六夏啊,接受现实比恨更难受,这不是你的原罪,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六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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