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冬至,却身在异乡。随着时代的快速发展,交通越来越便利,互联网也大大缩短了时空的距离。这也使得大规模的人为了追寻心中理想的生活,背井离乡。同时,也使得任何一个传统节日都被赋予了思乡的意义。自古以来,便有无数文人墨客吟诵与冬至相关的诗词。而乐天所作《邯郸冬至夜思家》又极具代表性。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冬至佳节来临,我却孤身一人住在邯郸的一个客栈里。身边没有亲朋好友,我坐在灯前,抱着双膝,只有黑漆漆的影子与我相伴。想象着此时家中的情形:一定是亲人们欢聚一堂,畅谈到深夜不肯停息。而我这个“远行人”也必定在他们谈论的内容中。是不是我思念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想念我啊。
小时候的冬至,是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的。小时候吃的饺子,也都是妈妈亲手包的。从调馅到擀皮再到包成一个个均匀的半月形饺子,妈妈都游刃有余。妈妈负责包,爸爸负责下。而我,则是那个快乐的吃货。
然而第一碗,我是不能吃的,是妈妈用来供奉的。也不知道妈妈信的是哪路神仙,每次,她都很虔诚地下跪,磕头。嘴里念叨的总是那一句:希望孩子读书顺利,平平安安。每年都是一样的套路,她却乐此不疲。
第二碗我依旧不能吃,要拿去送到奶奶家。妈妈总是用心地找块干净的毛巾盖上,再用棉布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到时已经凉了。奶奶孀居多年,幸运的是,几个儿子都很孝顺。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都是奶奶看大的,都很喜欢她。去的路上经常会碰到堂哥堂弟,他们要么是已经回来了,要么是和我一样在去的路上。我们总是相视一笑,彼此都很默契。几家的饺子馅都不太一样,奶奶总是开心地拉着我的手,让我尝尝大爷家的,叔叔家的。每家的都会被她夸上两句。
第三碗,终于轮到我了。从奶奶家回来,饺子刚好没那么烫了。也顾不上形象,先狼吞虎咽一番。吃了那么多别人包的饺子,感觉还是妈妈包的最好吃。妈妈总是说,冬至吃饺子不会冻耳朵。小时候在农村,学校里家里都没有暖气,每年都会冻耳朵的。冻过的耳朵接触温暖的空气时,热乎乎的痒得要命,直到春天才能好起来。手也一样。被冻得皮开肉绽,无一年幸免。
读大学时住在城里,才知道冬天原来可以这么暖和。暖气把室内的冬天变得跟夏天一样。不会再冻耳朵冻手了,却又无比思念妈妈包的饺子。我从没去拆穿她说的话,因为那一句话里,包含了满满的母爱。冬至吃了水饺就不会冻耳朵。万一是真的呢!
好多年没有和父母一起过冬至了。不知道母亲的这句话,再去给何人说。唯一肯定的是,她依旧虔诚地供奉着她心里的那个神,祈求我在异乡平安喜乐。
此刻家里的父母,是不是也在说着我这个“远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