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醒,凡心脏承受能力弱,心里遭受过重创之人,此书是一剂猛药和良药。
本文仅研读其中一篇《因父之名》,欲知其他故事,请自行阅读。
一、盐粒
雪蜷缩在沙发上读《盐》。
电视里枪炮声,各色人等阴谋迭出。乞求活命的女人,惊恐万状又带点谄媚,猩红如血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卑贱乞怜地语言。
暴虐地男子,使劲摆出一副凶悍的模样。眼睛瞪得,恨不能眼珠都突出来沾在女人身上。凶言恶语不停歇地冒,像粪池翻腾的泡。仿佛自己是主宰别人命运的恶魔。
卑微地,凶残地声音,飘飘渺渺似真似幻,像秋天落叶。无论多不情愿,最终轻飘飘落下,无声无息落在肮脏的泥地。有些运气好的,落在干净的人行道,却被匆匆地脚践踏。
秋雨绵绵,已经连续下了几天。湿哒哒地空气沾满水分,恍如五月黄梅季节,湿气无处不在。
雪挠挠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缝隙,那里密密麻麻起了水泡。雪用力挠,看铺满水泡的指缝,颜色由肉色变白,又渐渐恢复到肉色。
捧着《盐》,雪使劲瞪着睡眠不足的眼,看其中一篇《因父之名》。里面的田小会拼了命着了魔似得,和自己亲生父亲对峙。
田小会怨恨他,也怨恨她娘。父亲母亲两个人合起伙来,想用一条白裙子跟自己和解。
虽然那条白裙子小会非常非常喜欢,她也非常非常渴望把白裙子穿在身上。裹住自己外在饱满多汁,内里已经千疮百孔,日益腐败地躯体。
白色,多么纯洁的色度。十年前的田小会就是纯洁的白。
田小会骄傲,无耻,决绝地拒绝了白裙子。她拒绝父亲田叶军伸出的讨好她的橄榄枝。
因为她内心有个声音反复提醒她,不要原谅这个男人。他让你承受了十年的痛苦。
这十年缺失父爱的痛苦,这十年因为缺失父爱遭受的凌辱。都是因为这个叫田叶军的人!
田小会认定,只有那个猥琐瘸腿的干瘦老男人,才能给自己以保护。
她四处打工,把攒下来的钱买点心买酒,买衣买鞋送给瘸子。她全身心地依赖他,把他当父亲一样供养。
雪看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雪的父亲过世五年,雪总感到心里缺失一块。直到雪遇到他。
二、雪涩
雪恋着他,他们在虚拟网络聊天,他能奇怪而迅速地捕捉到雪的情绪变化。他几次提出和雪见面,雪婉拒了他。
唯一的一次见面是他出差路过,在站台上只有匆匆几分钟。他们并排走,他向雪伸出手,放在雪的腰肢,又缩回去;又伸手轻轻搭在雪的腰上,又缩回去。
雪想,他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找到我的腰?
雪不忍心再看《盐》,可是心里一个声音不断说——看下去,看下去。好像撕扯着身体的一块伤疤,撕得生疼,已经带出血。手指却不听使唤,继续撕,继续扯,甚至咬牙切齿,手上更加用力,带着一股毁灭的勇气。
继续看下去。
田小会终于和田叶军有了一次长谈,田叶军说:“和你母亲早已没有感情,吵架吵得太多。我在婚姻中受尽折磨和屈辱。”
雪看到这里,眼睛又红又疼,眼泪却生生掉不下来。心口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雪起身,痴痴望着窗外。雨还在不停下,滴滴答答。据说二战那些臭名昭著的万字党,用无休无止水滴声,硬生生把人逼疯!
雪想起父亲,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我和你母亲年轻时候是相爱的。后来因为家庭琐事,吵了几十年。你舅骂我,什么话都骂。骂得我心口都疼啊!”父亲执拗此事,临终都未能释怀。
三、雪苦
雪的眼睛湿了,憋了很久的泪缓缓落下。
那个他,聊的亲密时会喊“阿雪”。雪不喜欢这个称呼。雪知道他对很多女人都带个“阿”字称呼。
他已经35天没和雪联系,雪不无阴暗地想,五个七了,民间死人烧“五七”了。
恋了他这么久,也累了,也该放手了!
田叶军终究无法劝女儿回头。他终于知道小会所有的苦痛和屈辱,他做的种种和解努力都是白费。
田小会不但会继续给那个干瘦干瘦,那个肮脏不堪,那个一身腐肉的瘸子买这买那,而且还会继续送上门给他压,给他睡。
田叶军愤然挥起手里的镰刀,用断了拇指的手割断瘸子的粗鄙。一切都结束了。因为我而起的悲剧,就让它因为我而终结!
田叶军如释重负,他笑了,像位慈祥的祖父。
他终于为女儿做了一件事,一件女儿无法拒绝的事。虽然迟到十年,但是他除掉了横在父女之间的绊脚石。
四、盐化
田叶军被警察拖走,他扭头倔强地跟小会最后嘱咐,声音像车辙子扭扭曲曲。
“这一次爸爸救了你,以后爸爸救不了你了。但是一定会有人来救你,一定会有的……”
雪怔忡地站在窗前,《盐》已经滑落到地上。窗外的雨顽强地下着,冷风肆无忌惮地钻进来,打得雪冰凉冰凉。
娃儿爸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雪身后,带来一股暖意。雪反手抱住这个温暖的躯体,脑袋在他胸口直蹭,仿佛一只求爱抚的小宠。
娃儿爸怜惜地抱着雪,“看书歇歇眼,都肿了。”雪不发一言,只是紧紧抱着。
雪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多么贪婪地恋着这个温暖!以前她曾经推开过这个温暖,以为没有谁能比得上父亲的伟岸有力。
直到遇到他,傻傻地在虚拟世界贪他的细心和柔意。
一切终究如秋雨,落到草丛,湿了地面。然而太阳出来,水汽会慢慢蒸发上升,直至虚无。
“明天预报不下雨了,陪你出去走走。去你最想去的……”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边轻柔地抚着雪。
“嗯”雪闷声应答。眼帘映入母亲晒的裤子,雪盯着那个神秘的裤裆,那是自己的来处啊!
自己还拥有来处,还拥有丈夫的温暖,还拥有生命的延续。
窗外榉树枝桠上,红色的花簇刺入雪的眼睛,像小火苗,充满暖意,那是父亲的微笑。
后记
雨天读《盐》,一开始,细细碎碎的盐粒子撒在心头,咯吱咯吱地来回磨,磨得心口比刀割还疼。
逐渐地,盐被温度融化,虽然留下苦涩,但是我们还得吃盐。
雨总会停的,生命的韧劲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
太阳总会出来,灿烂缤纷的世间,色彩也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留点苦涩怕什么,让苦涩时不时地提醒我们,这也是抹不去的人世间的味道……
我们都是人世间的一粒粒盐,《盐》使我们重新审视生命的脆弱和坚强,让我们隐藏的伤口消毒杀菌,早日结痂,脱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