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亨福

随着全国普校开学临近，关于中小学生培训乱象的新闻也频频爆出。近日，继被曝“留学申请造假”后，国内培训行业领先的新东方又被爆出，其泡泡少儿英语的一些老师竟然是“假的”，很多所谓“多年教学经验”的“名师”，实际上从没有教过学生，而他们之所以能够骗过家长，就是因为“反正家长也不懂”。

据报道，新东方泡泡英语新来的教师在为期两个月的培训过程中，除了教学方法方面的讲授，还有大量内容围绕与家长沟通技巧、提高续班率等营销技巧。新东方泡泡英语，每一期的辅导班的第一节课都要邀请家长听课，一个小时的家长试听时间，后半个小时开家长会，教培师表示，要让家长觉得自己孩子不太行。在开课班的培训中，教培师让新教师专挑孩子不会的问，让家长着急。新教师在自我介绍时要说，自己已从事英语教育五年。

这样的“过度包装”和“以假乱真”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一次被媒体曝光了，但是还有千万个教育培训机构的黑暗没有公布。这样的冰山一角看起来似乎只是培训机构个别老师所为，但是身在如火如荼的课外培训熔炉中，哪一个老师能避免“常在河边走，又能不湿鞋”呢?

在《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新东方相关负责人表示，报道中所提及的“教培师”是泡泡少儿部教师，该教师已经从北京新东方学校离职。新东方内部全面开展自查自纠整改行为。具体措施包括全面核实所有教师的宣传信息，包括各类招生宣传手册，各校区宣传栏、名师栏等，这一工作将在8月31日前完成。

每当负面新闻发生后，作为背锅侠的公关部门总会言辞一致地说出如上的官话，仿佛开除涉事教师这样的“甩包袱证清白”的传统手段似乎是屡试不爽的法宝。

然而，这一次，媒体的不依不饶和家长的怒火中烧在当下互联网传播迅速的时代，显然难以平息舆论的质疑。对涉事教师开除也好，移送司法机关也罢，都是事后补救，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目前教育培训市场的诸多乱象。

认识一个做数学培训的朋友，之前学的是文科，大学毕业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教育行业，又在理科培训的巨大市场空间和利益面前转战培训行业。自学成才后经过短期的培训就成为了当地一家培训机构的理科老师，负责教学生奥数、物理等科目，且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他在多年的课外辅导中也见识了很多培训机构的激烈竞争和不光彩事迹，但是身在其中，又要依靠这些从学校出来的学生谋生，他的正义感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渐渐消失殆尽。

尽管有时候见面也会有诸多的抱怨，但是，在教育培训这块巨大的“蛋糕”面前，他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无法摆脱和抵御强大的资源背景和平台的力量。而其中关于“名师包装”、“恶意竞争”、“变相营销”等方法更是层出不穷，让家长防不胜防。

这样的做法直接导致学生在普通学校上课心不在焉，不思进取，只想着放学和双休日去补习班进行加课培训，而公办学校的老师们也乐得清闲，照本宣科。而这位朋友爆料称，更有很多普校老师也和社会上的各类培训机构有着深入浅出、千丝万缕的联系，私下或者明目张胆地去校外补习班教课赚取不菲的外快。

当然，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都是为了一碗饭和还房贷而已。但是在校老师以不作为和欺骗的手段去谋取非法收入，甚至暴利，那就是另外一种性质。

“师资造假”，目的当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学员，圈更多的钱，这本质上就是欺诈，是不正当的竞争。而因为教育资源尤其是优质教育资源的短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不惜重金疯抢“学区房”，其次就是众多家长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于是，他们给自己的孩子报了诸多的补习班和培训班，都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纵使很多家长明知教育机构的营销技俩和用处不大，但是依然求贤若渴地注重名师效应。一方面是家长的攀比心理作祟，一方面是家长的无知的从众心理，别人家的孩子都上补习班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不上。

于是，纵使“师资造假”，只要能够给孩子教会要考试的内容，就愿意多掏腰包甚至付出重金。

恶性循环的不良市场，催生了以招生人数多少为主的绩效考核，专业能力强的老师疲于应对游说家长和学生续费补习，专业能力欠佳的老师极力专注忽悠更多家长和学生在补习班“混日子”。

教育的悲哀由此在环环相扣中成为寄生的闭环，普通学校照本宣科、培训机构教你应付考试、学生换得课堂之外的自由、家长求得一份自我安慰。

这位在多家培训机构从事销售管理的朋友透露，和传统的由教师主导的教育不同，现在的教育机构都是以业绩论英雄。因此，如何与家长沟通，如何与孩子互动，都已经成为培训机构达成销售的有效手段。

时至今日，培训行业里的泡泡，已远非一句“乱象丛生”的指责而终结。与其说是商家逐利的天性吹大了培训市场的泡泡，不如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被营销的家长们也早已无心戳破这个泡泡。

没有需求，就没有伤害。为何会在教育培训行业滋生如此多的乱象?该由谁来监管和杜绝?师德与责任心在教育中应该占据什么样的位置?等等，这些问题，尚需要核实与解决，这是一条艰难而漫长的道路，但是最关键的是没有监督机制的有效约束，所有的游走于合法与非法经营边缘的机制都会冲破藩篱，导致野蛮生长。

在“买方市场大于卖方市场”的环境中，教育是国之大计，民之根本，有效的约束与监督是其健康成长的关键，如果教育成了赚钱机器，学生成了永远的发动机，一旦冲破藩篱，百年大计必将用更多的百年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