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主题:冻结
她死的时候,只留下两句话:第一,抱歉,不能陪你长大。第二,不要哭。
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个人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过亲人的死亡,性情以及人生观上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这是真的。
小夭的生命留有缺失。她比男人更聪慧决断,精明。她太鲜活太赤裸裸,残酷而又直接,因此容易让人感到无情。大概是因为有一个患有精神问题的母亲,而她的父亲贫穷暴虐。多亏了爱她的但早已不在人世的外婆,留下遗嘱,务必倾尽所有让她上最好的学校,培养她的品味。
2
我叫小夭,逃之夭夭的夭。而今,已然成年。正在努力成为一个世俗的八面玲珑的女子。
和小逃相约来鸡鸣寺看樱花,我是无神论者,但喜欢寺庙的感觉,幽静而神秘,让人心安。
如果佛知道,我在等一个人,他会来吗?
烟雾缭绕中,佛笑而不语,默默留下了一滴红色的泪。我心中惊悚而又害怕,难道他真的来了?
算命师傅问:现在可有心仪的对象?
没有,不着急,他估计在投胎。
师傅语重心长地说:从你手相上看,说明本人心直口快,凡事靠己。早婚会有所不顺,而且你的姻缘较晚,师傅建议你还是晚婚较好。
那好啊,我本来就没打算早婚。师傅建议的好啊。
人生第一次算命,好像说得是那么回事 。怪哉怪哉。
师傅说:若需要的话 ,建议帮您精批八字, 分析何时遇到正缘以及相貌特征, 以后的婚姻详细运程以及福祸 。
我郁郁寡欢地说:不用了,辛苦师傅了。
我不需要知道他何时回来,相貌特征,只要他来,我怎会感觉不到?
上完香,我迅速拉着小逃离开了这昏暗的庙堂。我素来不喜黑暗,从懂事起,床头的灯必须亮到天明。因为见证过死亡。师傅说的对,我命比较硬,所以我爱的人痛苦地死了,我只记得那天的雪太冰冷太单纯,嘴里的香橙异常的甘甜,以及我面无表情的稚气未脱的脸。世人皆骂我冷酷无情,我无所谓,只想合着素衣好好睡一觉。
大梦一场,醒来已三春。大道上的粉白樱花万千飘摇,落了一地,像极了白骨,踩在上面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伸手欲去接一片正在垂垂坠落的花瓣,一刹那,它划破我的指尖,独自坠入花海。鲜活红艳的血,"啪"地滴落其中。像极了佛眼中的泪。
小夭,我昨天去医院体检,医生怀疑我长了肿瘤。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我好害怕啊。
医生不是说怀疑吗,你要多检查几次。你不痛吧,也没有为了疾病倾家荡产。只有会痛会死会花钱的病,才值得哀叹。
不过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都一直活得好好的年轻人,怎么会轻易接受生命中的不如意。大多哭一场的,之后都会活得比谁都好。
我就好好活着。
3
翌日,周末,阳光潇洒明媚。我在兼职做问卷调查,公司约好人过来,我只要照着电脑问就好。来了一批去了一批,很是疲累,而且我是第一天做这种兼职,还是不太熟络,大多时候低头看着手中材料。对面坐下了一个男子,香烟味道很浓郁,看来是个烟鬼。我低着头,手忙脚乱的记录着,他回答的很迅速,终于耐不住性子,手伸过来,想要自己在平板上圈答案。就在他的手碰到我的手的那一刻,我猛的抬头望了他一眼,一眼万年。
终究,他来了。
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他的手触摸到了我的手,就是这种心跳怦怦的感觉。我的脸还是依然如初的红了,一如寺里绯红的桃花。
4
刚满18岁时,我爱上了泡吧。不过和那些网瘾少年不一样,我从来不玩游戏,去网吧, 纯粹看剧。
半夜3点多,味道刺鼻的网吧,我连续看4个小时的电影,也整整哭了四个小时,用尽一袋抽纸。张国荣他死了,不,是《异度空间》里的阿占跳楼死了。我埋头痛哭,身边突然伸过来一张纸,我一只手蒙脸,一只手忙去接。不小心就触碰到了一只陌生而又温暖的手,在凌晨冰凉的网吧里,显得格外温和。
他同样与四周格格不入,深夜在喧嚣的网吧一声不吭地打字。
我非常痴迷他的文字,每一个词都带着热烈的情感,有气味,有颜色,有声音。漫不经心 却诱人心往。冷漠至极,却用情极深。
我感觉自己就是他笔下的唯一女主角,格格不入,来自乡下,生机勃勃, 有自己的坚持。整个人仿佛一个巨大的伤口。就连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教堂,墓地,教室,生活的转变都神奇般的重合。
有句歌词说得真好,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的灵魂。
5
一连几天,那个人都来公司,我避而不见。下班后,和几个同事聚会,我本来不喜欢参与这种活动,只因他在后面。酒过三巡,我告别好友,踉踉跄跄地走回家。昏黄的路灯下,我不再行单影只,多好啊。在我摇摇晃晃快要倒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跑过来,扶起了我的腰。
"你终于来了,阿占。"我无声地哭泣着,捶打着他。
我渴望有人致死都暴烈地爱我。可是你爱我在你死以后。
清晨的阳光洒在我泪眼朦胧中,才发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他消失了。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开心过,我都不可以接受另一个男孩子,因为你。
对不起,我在等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