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穿着土蓝色的校服，战战栗栗的坐在转椅上，面前是一个高高的带着尖头的怪物，转来转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钻进小女孩的嘴里。女孩已经满眼的泪水，一边是谈笑风生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一边是闷不做声的父亲 ，女孩知道，父亲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小女孩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父亲身上。

“爸爸，爸爸”

小女孩看着那个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急得大声喊着爸爸。

“能不能坐好了？”

刚才还和同事聊的愉快的白大褂忽然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白大褂的声音里有了明显的不满。但是小女孩不管，她知道爸爸会救她的。

“你坐好，动来动去的，什么时候能把牙钻好？我还上班去呢。”

小女孩没想到平日疼爱自己的爸爸，今天忽然不想帮着自己了，居然和这个白大褂一样无视她的恐惧 ，可是虽然平时在家爸爸总是宠着她，爸爸若是不高兴了，她还是从心里害怕，她只好闭上了嘴。

“张开嘴，张大，哎，对，就这样，保持住，不能动，一动，钻头割到嘴，就是一条口子。”

这下小女孩更加不敢动了，闭上眼睛，脖子使劲的往后倾，嘴巴大大的张着，机器“滋滋”的声音像从地狱里悠悠的冒出来，好在，虽然觉得嘴里很不舒服，但是疼痛倒是没有，小女孩的恐惧小了一点。

“好了，把嘴里的水吐了。”

小女孩赶快把含在嘴里难受的要死的口水吐到了旁边的池子里。实在是太开心了，小女孩一边站起来一边心里想着原来这么一下就把牙钻好了，自己真是小题大作了。

“坐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钻了吗？”

“坐那别动！”

紧接着就是老爸一声粗重的吼，吓的小女孩一屁股坐回椅子。“我没有，我不知道还要钻。”

“别说话，嘴张开。”

“娃不知道，你跟她说她就知道了，娃不是故意站起来的。”

爸爸终于忍不住，走到椅子旁边看着白大褂，说了一句。

“爸爸，我害怕！”小女孩抓住机会，立刻跟爸爸讨饶。

“别怕，爸在跟前呢！”

爸爸一边语气柔和的安慰着小女孩，一边有些低声下气的和白大褂说，“孩子小，这几天牙疼的吃不下，睡不着，大夫，我知道她动来动去给您添麻烦了，毕竟是娃娃，您慢一点，娃有些害怕。”

这回，白大褂倒是没有说话，“滋、滋、滋”的声音又从地狱里冒了出来，小女孩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嗯…”

小女孩痛苦的呻吟声让爸爸也坐立不安，赶快询问白大褂，是不是钻到神经上了。

“她这个牙只能这样了，本来考虑小孩子尽量不打麻药，要是实在不行，把麻药打上？张大夫是我们牙科最好的大夫，钻不好，以后补上也很快会掉的。”

“你这么心疼孩子，为什么不早点来看”，白大褂抢白了爸爸一句。

爸爸便一声不吭走回了靠窗子的位置。

小女孩知道冤枉了爸爸，爸爸一直都很忙，妈妈常年有病，他们姊妹三个和妈妈都是靠爸爸一个人养着。以前牙疼妈妈也带着她来过医院，一直都是她怕疼，每次都是开些药，这次疼的她什么都不敢吃，一吃东西就疼的掉眼泪，爸爸专门请了假陪她来看牙。

小女孩想看看爸爸，看着爸爸她也许就不那么害怕了，可是她的头不能乱转，只好眼睛转来转去，可是怎么转也找不到爸爸。

“来，孩子爸，你家丫头找你呢！”

凶神恶煞的白大褂不知道怎么忽然变得善解人意了，居然帮她叫爸爸过来。爸爸一下就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一只大手握住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立刻不害怕了，闭上眼睛，张大嘴巴，安安静静的等着白大褂把那个怪物放进自己的嘴里。恶魔的声音再一次想起，小女孩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爸爸的手，爸爸的手也握紧了小女孩的手，

“爸在”，爸爸轻轻地说。

一瞬间的剧痛让小女孩抖了一下，爸爸的手放在了小女孩的胳膊上，小女孩感觉爸爸好像也抖了一下。

“把水吐出来”。

“好了，三个牙都钻好了，补的时候就不会疼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白大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倒是很轻柔。

“爸爸，我要喝水。”

“好！”

“爸爸，我要吃孟家烧鸡。”

老孟家烧鸡可是我们这个县城的品牌，每天只卖三十只，平时妈妈可是舍不得给他们买着吃的。

“好！”

“回去一个小时才能吃东西。”

“知道了，爸爸。”

小女孩提着鸡蹦蹦跳跳的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把小女孩抱到自行车的大梁上，一脚登上车踏，身轻如燕的骑在车上，耳边便是呼呼的风声。

汽车上一个中年女人摘下眼镜，用纸巾轻轻的擦去脸上的泪水。

“妈妈，你为什么哭？”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穿着好看的裙子，放下手机，一边用自己的小手拉着妈妈的手，一边奇怪的问。

孟家烧鸡——四个醒目的大字高高的挂在路边装修的古色古香的餐厅大门上。汽车停下来，中年女人走了进去，她想买一只烧鸡。

“对不起，今天烧鸡已经卖完了，要不您预约一下，明天我们给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