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也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我们每次出去聚餐,都是吃麻辣烫。
昨晚,A君在群里问了一句,今天有没有人过生日啊?
大家纷纷说,没有。
我说,那我们不如今天帮D君再过一次生日算了。大家都纷纷赞许。于是一伙人大半夜又杀到西门。唯独缺了D君。
大家打电话叫D君过来,他说他有事,来不了。D君自大三开始,就在文都做代理,整天到处跑。跑累了就待到图书馆里去,准备考研。
大家都说,D君变了。每次班级活动都屁颠屁颠跑去参加,我们这群兄弟一起吃饭总是借口有事。
我说,可能他那么努力,是怕我们这些人以后养不活自己,以后可以去他那里蹭饭吃。
大家说,他不在怎么帮他过生日?
我想了个办法。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场景。
D君喜欢唱歌,也擅于唱歌。以前每次用手机里的K歌软件蹲在卫生间里录歌,他们总会在门外大喊大叫打扰他。后来他不唱歌了,也不在宿舍待了,专心于学习英语和考研。
以前我们每星期搞一次聚餐。后来觉得太浪费时间,就每个月搞一次。再后来没有固定的时间,大家想聚聚的时候,就问问有没有人生日,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节日。实在没有可供狂欢的理由,就假装帮D君过生日,还是出来吃一顿饭。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人说,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校门口停了一辆玛莎拉蒂。
我说,我从不关注这些。对于我来说,车只要开起来舒服,看起来不难看就行了。平时用起来不需要那么高的要求。我家那里,两千多海拔的山,寒假的时候我朋友开着二十万的车都能带着六个人上去。像长沙这种丘陵地带,普通的车够用了。
我又说,饱醉豚是一个很出名的作家。他也说,车是没有必要的。考证麻烦,买车麻烦,各种手续也都很麻烦。
A君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觉得我自己还是要买车的。我觉得车很有必要。
B君说,我们这里只是丘陵,所以确实不需要那么好的车。贵州那地方多是大山,他们需要性能好一些的车。可是他们却买不起。这多么可惜啊。需要的总是缺少,不需要的总是多余。
确实。我曾经去苏州兼职的时候,偌大一个工厂,共一千二百人。其中有九百人是贵州大山里苗族和彝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些姑娘大都很瘦弱,也都长得很黑。
A君听到这里,笑着说,那你在那里不是又每天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我说,姑娘们虽然明牙皓齿,但也只是能让人疼爱。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们大多骨瘦如柴,但是眼睛里清澈通明,笑起来也很好看。有一次我偶然在她们之中见到了一个胖子,还吃了一大惊。
我问几个彝族的女孩,“你真漂亮”用她们自己的语言怎么说。可是很遗憾,她们回答我,她们一生下来听的就是汉语,并不会说自己族的语言。不过那个胖女孩听过一些,所以会一点。很可惜,当我向那个胖女孩打听这些的时候,她一言不发。
C君说,这肯定啊。现在普通话这么普及,哪个地方的方言可以生存得下来啊。说不定一两代人以后,方言只会出现在书上了。
我说,没办法,现在好多其他族的孩子都被汉化了。他们知道了外面的世界,也都想走出大山,定居在大城市里。他们的语言也都变成了普通话。他们以后连自己的母语都不认识了。普通话真是汉语的灾难啊。
C君说,是这样。
我说,饱醉豚在简书写了一篇文章,叫《普通话是汉语的灾难》,被人骂了。他后来又连续写了五篇。屡屡被人骂。
B君说,我看到这个标题也会骂他。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我觉得普通话再不好,至少它也方便了国人的交流吧。直接说是灾难肯定不会被人理解。要是我看到了这种标题,我内容都不想看。
是啊,你会骂他,因为你不是和他一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了解,人就会变得固执,没有一丝包容的可能性。
去年六月的时候,我向他们推荐赵雷和陈粒。他们抱怨我,这两个人名字都没听过,所以不想听他们的歌。后来这两位都出名了,他们又整天不厌其烦地在宿舍里循环那些歌。
今年我向他们推荐饱醉豚的文章,他们抱怨我,这是哪门子作家呀。于是又拿着那些《偷影子的人》、《白夜行》如饥似渴地读着,然后抄书里的一句话发朋友圈。我不指望他们能主动认识到自己的庸俗,我也不指望简书网和饱醉豚的名气大到可以影响他们的价值观。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总有大批平凡的人活着。倘若哪天,每个人都会主动去思考活着的意义,这世界倒不正常了。
也好,总有那么一些人,于茫茫人海里走到我们身边。虽然我们知道他们跟其他人没有区别,同样是庸俗着随大流的,但我们既舍不得离开他们的圈子,也离不开他们的圈子。你可以觉得他们俗气,但你又不得不爱着他们。有时候就是这样,世界无比荒诞,却又无比美好。
记得以前,这个做麻辣烫的阿姨说自己家麻辣烫的汤是用好多味中药材煮的。吃多了可以强身健体返老还童。可是我们在这里吃了三年了,阿姨还是阿姨,并没有变成少女。眼角甚至多了些鱼尾纹。她很少吃麻辣烫。可能是她已经看透了生命交替的本质了吧。
每次出来参加这种所谓的生日聚会,总免不了和这些个世俗之人聊天。看着他们高谈阔论的样子,我真想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不过我也爱他们,就像爸爸爱着自己的儿子们。所以每次也尽量参与进去,和他们聊聊动漫、综艺和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