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冬天,我落魄在一个南方的小城。工作的地方,抬头就能望到山,也算是能让人暂时地忘却疲惫。有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女朋友,和几个看似说得来的好友,当时我连什么时候结婚都规划好了。如果一切没有意外,也许我会好好珍惜,那些年做农民工的日子。当时我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了,未来的日子里,我依然可能会过得很好。我会节省五年的工资买一辆车,积攒十年的薪水买一套房,直到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的时候,回家抱孙子。直到有一天,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东西——阅读。
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心灵鸡汤: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这句话,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加之性格稍微有点自卑,一直认为自己仅仅能做好的,就是当一个老老实实的民工。生命有很多种样式,却只有一种属于我,算是当时对自我内心世界最真实的写照吧。从来不去想,从来不敢想。
就在那个冬天,同伴拉着我在一个集市上消耗了为数不多的休息日。逛到很多,直到夜摊摆起来。慈湖路口的第一个摊位,是一个很典型的摊位。老头,盗版书。当我看到成行成列的书籍摆在那里,记忆深处的某个东西被一瞬间点燃。我曾无数次提起过那个场景,在那一瞬间才想起,曾经我也是个爱书的人。
小学六年级的期末考试,母亲对我说,只要这次数学能再考一百分,就奖励一本你最爱的《三国演义》,我像是打了鸡血,听到好书的诱惑,一秒变学霸。考试时兵不血刃解决各种难题,结果还是考了97分。所幸跟我妈耍赖皮,坐在那里嚎啕大哭,最后还是得到了《三国演义》。
后来,也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历经了多少动荡。书这种东西,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概念,而不是实物。我忘记了那个卖盗版书的老头是否猥琐,也不记得买的第一本盗版书印刷质量如何。只是,郭敬明的文字,对一个刚刚接触文学的少年而言,还是十分震撼的。我在当时的日记里这样写道:怎么会有人写出这么好的文字,我要能写出这么好的文字该多好。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做一个能写出一手漂亮散文的人,写尽身边所有的人。
那是我读过的第一本文学作品,严格来说,它并不能算是文学作品,当下的出版人给他们取了个雅号叫做“青春文学”。郭敬明的《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当然,如今看来,这些都成了十分单纯的笑话。可在当时,于我而言,却是一个逆转的起点。从那时候起,我慢慢从网吧站起来,手里的东西,从鼠标渐渐变成小说。
地摊的盗版书,没有多少文学作品。根据当时的条件而言,我唯一能有所期冀的就是网购了。当时,在整个车间,网购都是很稀奇的事儿。如果爱能促生勇气和力量,那就意味着,我真的是爱上读书了。一个小工厂的打工仔,爱上一个远远偏离生活实境的东西。梦想的种子,在这一刻开始萌芽。我在网上学了一段时间,鼓足了勇气注册了帐号。十天后,我收到三本包装精美的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所有的人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令我想起郭敬明第一次获得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站在领奖台上,镁光灯刺疼了他的眼睛。
也就从那时候起,开始陆陆续续地读一些书。都读了什么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阅读,开阔了视野,增强了自信。总算深深意识到,其实这个世界是很精彩的,只是我的生活比较枯燥罢了。不敢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但起码只要我努力,还是可以改变很多的。对了,还有韩寒。如今我身边的许多伙伴都不直到韩寒是哪条街的混混,我一直都在努力向他们解释:表面我是单干的,其实是跟着韩寒的。
2012年夏天,我在一个门户开了博客。开山立户,却没有门徒,一个人自哼自唱。我记得那时,梦想就像杀鸡一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鸡血的味道。我对着一地鸡毛,踌躇满志。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过客都被我的梦想感染。所有的人都发自内心的支持我,早一点儿成为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作家。自己也变得目空一切,好似怀了多大的委屈和才华。转角的地方,空山无人。
我始终会记得那些给予我很多鼓励的陌生人,哪怕当时我所表现的都是不屑一顾。我会记得你们所有人的名字,记得你们曾经在我孤身无援的时候,带给我的感动。南苏、冰儿、王楠、云飞扬、眼镜姐、老苏,还有刻骨铭心的文靖。还记得吗,蔡依林说:感谢那些当初不看好我的人,因为有你们的打击,我才有今天。
就这样,我吞下那些可以一飞冲天的盛气,带着九分的不安和一分的相信,跌跌撞撞,走到现在。请相信,无论以后的路还有多长,无论未来的日子还有多久,我都会记得,自己的初衷。一路走来,感谢有你。最远的你,我最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