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天仿佛是从下午四点开始的,因为骨折卧床在家很久,身体状况稍有好转就想下地走动。按照约定时间接孩子放学之后,又央求小小毛陪我在附近转转。雨过天晴之的傍晚空气清新宜人,裹着阵阵花香,呼吸到了久违的自然气息,虽是黄昏时分脑袋却异常清晰,好像疲惫不堪之后沉沉睡去再醒来。
刚开始散步,小小毛就注意到了树丛里一个黄色玩具公鸡,因为前几天大雨已经沾上了泥土,不确定是被小朋友遗失还是故意扔掉,我原本想假装走过去,而她好像看到一个丢弃在家门口的婴儿挪不开脚,坚持要把它捡起来带回家,我看她真诚疼惜的小脸,只好依从。
带着她绕了几道弯走到了别墅区,我们所住的高楼很容易遮挡太阳,而这时候别墅区的光线依旧明亮。一路上带她认识了锦绣杜鹃、滨海山茱萸,还有七里香,每一样她好奇的植物我都尽量告知她准确的名字。搬到新房也快半年,怀揣着好奇和寻隐的心情第一次走了进来, 用小小毛的话叫做我们一起去“探险”。
竹林绿树掩映下的是一座座三层白墙灰瓦独立房子,沿着青砖石板路往更深处走去。许多院落的红色大门都是关闭的,有两三家正在装修中,我带着她走进一家开着大门的房子,跟一位装修大叔闲聊了几句,伴随着电切割的嘈杂声,断断续续听到他说到这房子容易潮湿之类,虽每天工作接近12小时,并无抱怨。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叔还不忘提醒孩子当心脚下的玻璃碎片扎脚!这些生活在城市构建或装饰着大楼的工人,哪怕与我们这陌生人仅一面之缘一次对话,仍心怀善意面带笑容,总是让我从心底升起对底层劳动人民的敬意和良好祝愿!
这里大部分房屋目前都还是闲置,有的大门已出现锈迹,门上还被贴了水费欠缴通知单。已经入住的人家也是深居简出,我们像在闹市寻得一片净土,随着小小毛的节奏慢慢游走。孩子在石阶上捡起两片落叶送给我做礼物,让我想起以前住蝶湖湾的时候,也是生病卧床的那段时间,她跟着奶奶出去玩耍回来,总要带些礼物给我,枯枝、石头、小花儿、种子……落叶最多,可是都被我们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以打扫屋子的名义清理干净。或许我应该找来一个容器,装下所有她送我的礼物,待她长大之后看看这些东西,有多无聊就会多有趣!
大约半小时的时间,我们走到路的尽头,转向另一条街往回走。两旁房子的建构跟来时并无多少分别。小小毛又注意到了刚刚从地里冒出的竹笋,拔笋的乐趣就像一只花栗鼠在小树林里发现松果一样惊喜不断,一棵两棵……以为已经拔完了仔细找找还有,其中一棵笋快长到跟小小毛个子一样高,我说不能拔了,孩子不明白为什么?我告诉她有些竹笋被发现是可以用做美味的食材,还有一些注定是要长成竹子的。
快到路口时,发现了一家儿童摄影工作室,装修的很北欧,我原是在朋友圈看到过这样一家新店的开业活动,今天进来时还是有种偶遇的感觉。玻璃门望进去看得见的地方是一台老式缝纫机,还有一架迷你旧钢琴。柜台前面站着一位少妇,大概是店主,门是虚掩着的,小小毛对屋内的摆设很有兴趣,却不愿走进去瞧一瞧。我敲了敲门,那店主面带微笑走过来招呼我们进去,小小毛拉着我的手羞涩的说“阿姨,我的鞋子太脏了……”原来是刚拔笋的时候脚上粘着的泥土让孩子觉得难为情,店主友好的摆摆手说:“没关系,请进来吧!”小小毛这才放松了身体走进去。
我还在打量屋内的陈设时,小小毛一眼看到了最上面的那幅画“妈妈,那不是梵高吗!”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再次被震惊,她想表达的正是梵高的作品。我迅速拍了张照片发给湛哥,湛哥很快回复这副画作的名字叫“邮差老爹”,同时还补充道:我真喜欢我的小小毛/太让人怜爱了!
去年12月《至爱梵高》上映的时候,我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家错过了这场电影,所以湛哥把它下载了放电脑里。今年3月份一个周末晚上同小小毛一起在家用投影看完的。原本我怀疑这样的电影对孩子是否合适,没想到整个观影过程她除了提了几个问题,并无坐立不安直到结尾曲。更没想到的是通过一部电影,她已抓住了某些要领,想来孩子真是天生的艺术家,她们对美的感受远超过大人,若在成长的路上不被破坏就是万分幸运!
准备走的时候店主正在通话中,我们挥挥手,带着满足的心情悄然离开。走出别墅区,太阳已下山,因为约了一个朋友晚上见面,我们得先回家吃饭。
时钟七点,夜晚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