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梭罗的《瓦尔登湖》,一字一句都在织就一个单纯的世界。远离村庄的湖畔,一座落单的小木屋,葱郁的丛林,波澜不惊的湖水……这一切不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对于世外高人的描述,更真实的是梭罗孤身一人选择的生活。
对,这是生活。梭罗体验的生活就是中国古代隐士所追求的闲云野鹤。
隐士首先是知识分子,是“士”阶层的成员之一。并不是所有居于乡野山林不入仕途之人都可称为隐士,那些向往入仕但却无机会无能力入仕之人不是隐士,那些没有文化的农夫樵子细民野老也不是隐士;只有那些能保持独立人格、追求思想自由、不委曲求全、不依附权势、具有超凡才德学识、并且是真正出自内心不愿入仕的隐居者,才能被称之为隐士。
就此定义,梭罗亦可算美国的“隐士”。与湖为伴,一逢两载。从此,他的眼里,只有清水。看过湖水一年四季的样子,见过它的清澈,品过它的甘甜,触摸过它的刺骨冰寒……而它在他面前所有的姿态,他都喜欢。这,就是水的魅力。
自古以来,人类都是邻水而居,掬水而饮。就算是隐士,对水的需求也不能忽视。而在漫长的文明积淀过程中,水除了物质方面的作用,更被善思的先贤们上升到精神层面。“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都是将水与人类的德行、品质联系在一起,若能做到如水般方圆自在,倒真是人生的极高境界。
在电视剧《太极宗师》中,由吴京扮演的男主角杨玉乾在练习太极拳时,便是将双手置于一口装满水的大缸中,拳法在水中呈现百种姿态,太极八卦也与水相契合,推波助澜间,天地清朗。那满满的一缸水,借助人类的力量爆发出无穷的威力,化柔为刚,阴阳相合。
水与太极拳相似,都是以柔克刚的典型。受到的外在冲击越大,越能转化为内在的气力,借力打力,置对手于被动之地。而为人处世,若能学会水的圆润、包容,必定能容纳百川,集四方智慧修炼己身。
水乃生命之源,便与生命息息相关。它来自大自然,却馈赠给人类,无论日常饮用,还是观光欣赏,它都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生机与活力。
我在读初中的时候,曾到过彭泽县,也许“彭泽”二字很多人都不熟悉,但是一提到“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大家便明了,故事的发生地正是彭泽。
在彭泽的深山里,我发现了两个相连的湖,很绿很绿,妈妈说一大一小为子母湖。大湖陪着小湖,无声无息。作为在平原长大的小孩,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群山之中的绿水,无波无澜,静谧安详。在湖岸边随意坐下,能清晰地听到泉水叮咚的声音,一滴一滴,缓慢却清脆。
我妄图去寻找泉水的水源,沿着细细的水流不断向上探索,找了很久都只能看到从高山上缓慢流淌的痕迹,终是不能再穿过密密的树林往上攀登了,只得作罢。回到岸边草地,眼前一汪宁静。
渊明先生当年采菊南山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路过这里呢?是了,南山今为“庐山”,与彭泽县对立而望,只是山存千年,水流万世,先生已然作古。
隐山,隐水。
不隐风流。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写到终南山上现今大概有五千隐居人士,他们中有的是身家千万的成功人士,有的是在校读书的大学生,有的是职场中的白领,也有的只是普通人。按照对隐士的定义,他们不曾出仕,所以不能被称为隐士,我只好暂且说他们是在山上隐居。隐居者们远离世俗,搭建小屋,自己耕种,晨钟而起,暮鼓而息,就着终南山的积雪烹出沁香的清茶。雪本天成,洁白无瑕,一捧雪水,倒好过山下沾染太多俗气的矿泉水。
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深山之中,大雪纷飞,厚厚的雪覆盖茅屋,屋内一青衣之人,手捧书卷,面前的炉火上一壶雪茶“咕噜咕噜”地响。嘘……那声音不吵,那是天地在造化。
匆忙间越世而来,何人常锁眉?何人常翘首?
于短暂的生命中用有限的精力去实现自己想要达成的心愿,才能不辜负这纷繁有趣的人间。你看梭罗,你看渊明先生,你看那些隐居者,他们哪个不是过出自己的精彩?就像一滴水,它会选择成为湖水、河水还是海水,也会计较是从天上落下还是在山间流淌。
不管怎样,它最后出现在你面前的就是它最想要的姿态,希望你也会喜欢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