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好时节,运河边桃花朵朵开,杨柳也略染绿意,喜鹊快乐地飞东飞西地叫喳喳。
一长溜货车都停在岸边,耐心地等着工人们来卸货装船。
看见岸边草丛里几朵黄灿灿的蒲公英,像老友般地招招摇摇。欣喜地下车奔过去。
少时的朋友们都在那!
野荠菜,羊蹄棵,紫花地丁,水廖红,青胞,白蒿,茅荻菇!阳气生春的叶叶芽芽念在唇齿之间,依然留着那时的清香。沿着河岸探访一个个老朋友,怎一个不亦乐乎!
简直是“我有一罇酒,欲以赠远人”的“叙此平生亲”。
盈手满满是相赠的清春之味。
一个女子骑着小三轮车,穿行在货车间,扩音器里一声声叫卖着“烙馍,蒸菜,鸡蛋汤”。
三轮车里绑着明亮的玻璃柜,柜子木格里稳稳卡着几个盖着透明玻璃盖的青花瓷盆,盆里一眼眼看过去,全是我喜欢吃的蒸菜!
心里欢喜地盘算着每样来一份,带回家留着慢慢吃。
卖蒸菜的女子低着头,熟练地往称好的蒸菜里加调料,伴匀了,摊在烙馍里卷了几卷,递给围着买食的司机们。盛蛋汤,接钱,找零。潇洒利落地一气呵成,还不忘同司机们说说笑笑。
欣赏地看着。她一抬头:“你是…”,“是你!”
相互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少年时,在这渡口岸边,她的家里,她那打鱼的父亲特意留了条尺把长的白鳞子野鱼给我们烧来吃。她那总温柔笑着的母亲,给我们煎两面黄的香喷喷的野菜饼子。
那时的运河渡口停着许多的船。我常在假日和她一起往那许多的船上去卖竹篮里,她的母亲择净,称好,扎好的一小捆,一小捆的菜。一块钱一捆。好算账。
我们一条船接着一条船地走,觉得好玩得很。
那些船家大都认识她,打趣地叫她小名:“娃娃,这么喜欢船,干脆就留下来吃船家饭吧。”
笑着说起这些,眼里就有了过往。
过去了许多年,不说也罢。握着她的手,心疼疼的。
她忙着抽回手,说等会子城管就要来撵人,她要抓紧走。推来推去地死活不愿意要我的钱。
她忙忙逃避似地骑车而去。不愿留任何联系方式。
我的少时玩伴,听母亲说过她的不幸。心里叹息。
愿她回家时,看见我偷偷塞她烙馍底下的钱和联系号码,会明白,我们还有少时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