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桌上摆着一株绿色的植物,用来提醒我来时走过的和未来即将的路途。
人很容易把家当成睡觉的地方,两点一线的生活消磨掉大部分的时间,光是通勤就要好几个小时,每天回到家里瘫在沙发上倒头就睡,像是活在阴惨惨的水泥盒子里,光是为了活着就耗费大量的心力,再没有可能培养对生活保持热情的能力。
我们玩命工作,没日没夜不过是为了在摊开的地图上多刷一些怪,积攒更多的经验值和金币,握着更好的装备去看一眼更远的远方,可是在征途的道路上,常常忘记行走的初衷,太容易把当下的战斗当成是生活的全部,心中的星途大海在挣扎中慢慢消失不见。
而一株植物也许能帮我们唤醒这种关怀生活的能力,关怀当然是一种能力。
看看身边多少人把自己活成别人嘴里的段子,就知道已经失去了持续付出和点滴坚持的能力。
养一株植物,你需要照料它,你会看到它是如何一点一点由小变大,至少当你每天推开门的时候,你知道即使是在黑漆漆的一片阴影中,依然有一个生命和你同处在一个角落,乏味单调的空间里突然浮现一丝生机,看着它会真切的感受到你原来并不孤寂。
有朋友一阵时间总是失眠,工作问题,整夜整夜翻身睡不着,仿佛裹在他身上的不是厚厚的被子,是一层层的焦虑,全身上下被不可名状的压力所包围。我建议他把床头的那株植物拿出来,认认真真地擦拭一遍,是每一片叶片,要心无杂念,要足够耐心,要一尘不染。
当你将自己的注意力倾注在这绿色上时,你知道你正在照顾一个生命,你会惊奇的发现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它一眼,只是纯粹当成装饰和摆设。而你真正用心去擦拭叶片时,你的手会触碰到叶子错落有致的纹理,会沿着叶脉一路向下看到细细的根茎,感受着它凹凸不平的叶片和一亮一暗的光彩。但在你认真为它付出之前,你一无所知。
你多久没有认真洗过手了?你还记得流水淌过你指尖的感觉吗?知道流水怎样冲刷走手上的污垢,让你变得干净吗?
过得太随意,活得太粗糙,忘记应该认真照顾自己,认真对待一个生命。在轻轻为这株植物擦拭的时候,你知道正在让一个生命变得洁净和美丽,因为你的努力,这个生命活得更加体面。
他照做了,从此之后,长夜无梦。
我们挣扎在这个世界上,久而久之容易产生一种错觉,挣到钱之后急忙购置一批又一批的东西填充满自己的屋子,看着大大小小的家用电器塞满房间,才有一种富足的丰沛之感,其中大部分是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第二次的物件,摆着占地方,丢了太可惜。
而另一个极端是过分的断舍离,一个女孩永远只买黑白灰的衣服,花每一分钱都要问自己为什么要买?买了对我有什么意义?是否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买这个东西?这个问题会连续地追问下去,大可以用最少的钱来满足自己的需求,但是注定了她不会想要在窗台上摆一束花,不愿意养一株植物增添一些情趣,活脱脱成为了修道院的修女。
但是养一株植物,并不会占据你太多的空间,也花不了你几个钱,却培养了你爱的能力。
所有人的梦想都一样,希望老了可以靠在摇椅上慵懒的晒太阳,把脚挂在旁边的扶手上翘的老高老高,抚摸把玩着脚下的花花草草,和身边的人聊聊年轻时的过往,吃的同样是白米饭,睡的还是硬板床。既然这是我们未来渴望的模样,你又固执地笃信要活在未来,又为什么不现在养一株植物陪你走过成长的春秋和冬夏?
每当我看见书桌上那株绿色的植物,就知道那是我和未来相互的问候,在这个世界上疾行奔走的意义无非是想像它一样,总有一天能扎根土地,泡在水里,不再为生活四处奔波,伸出自己的根须安安静静固守在属于自己的院落,让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留下斑斓的光影。这是我能想到关于它的,最好的隐喻。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些不论生活多么贫苦却依然要省下钱来买花的人,有一天真的会花满阳台,他们对生活保有炽热,还有去感受生活的能力和为之拼搏的勇气。和养植物的人一样,知道在那一抹绿色后面是对生活的希望,即使是挣扎,也挣扎的更有意义。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从养一株植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