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
想起来小朋友问我的一个问题“考试里偷看吗?(作弊)”
如实的回答,我干过,不止一次。
反正睡是睡不着了,不如来写小王同学的第三篇教学日志。(滑稽)
一
第一次作弊在初三,非常不幸,第一次就被抓了。
是帮别人作弊,但性质一样。
我那时的同桌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大方开朗,学习一般,但偏偏物理一窍不通。在初三的一次模考里,她正好坐我前面,求我给她传答案,半推半就的,我也同意了。
不止为了帮她,也有因为被肯定的骄傲感。
我以为我们用了最聪明的作弊方法,我把选择题的答案写在了草稿纸上,撕下来,然后通过水笔塞进她的鞋里。
然而,就在她小心翼翼取出纸条,还没完全打开的那一刻,监考老师就发现了我们。
同桌讲义气,说纸条上的答案是自己写的。可她那个时候,选择题一题没动。通过草稿纸撕痕,老师很快找到了我。她看了我们俩的名字,没收了纸条,继续监考。
虽然没被没收试卷,可接下来的考试时间完全就是煎熬。
在此前,我一直是个乖乖女的形象,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在期中考试的动员会议上,我还在国旗下念了那份“诚信考试,杜绝作弊”的倡议书。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自己写在里面,读出的,那一刻无比的讽刺。
正常的程序,我们会被记过,成绩作废,通知家长。
那个瞬间,恐惧与绝望压倒了后悔与愧疚,逼得我近乎窒息。
教室里还有被抓到的,两个男生,用互换草稿纸的方式作弊。不同的是,他们被没收了试卷。
我悲观的觉得,我的人生就完了。
我的班主任,肯定会用最阴狠失望的眼神瞪我,斥责我,然后通知家长。
这简直比我让我死还难受。
如果这种事被我父母知道了,真的不堪设想。(当时还是想了一下的)打,是肯定逃不过去的。
他们会折一枝树枝,把我封死在家里,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我的身上抽出一条条棱子。把试图反抗的我,逼到一个角落,如疯子一般大喊大叫。
仅此而已,我能接受。我知道,原则性的问题,惩罚是必要。
可他们会打完后,开始叹气,我的母亲会开始哭泣。然后用最难听的词汇骂我,在我弟弟,在邻居面前,就像家门里出了个贼。我们会冷战,很久很久我会被家庭孤立。这个事情会被颠来倒去说很久。
我恐惧极了,他们会因为这个事情否定我的一切,甚至否定自我,怀疑教育。
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因为这个不爱我,因为他们的价值观里是不允许有贼一般的存在。
在我那时候的认知里,规则与爱是完全联系在一起的,只要我尝试触犯规则,那我的所受到的惩罚就是不允许被爱。
那场考试结束后,我没哭,什么反应都没有。同桌过来和我道歉,安慰我,即便是退学,也是她一个人的事。
我当时真想全都推卸掉。非常明显,我只是害怕惩罚,并没有认识错误。
我们那时候,体育中考,每个下午都要去跑800米。一般情况下,我都是跑在中间勉强通过的人,但那次我冲到了最前面。
不夸张的说,我希望自己猝死在那个操场上。就只是为了逃避接下来的一切。
然而,直到那两个一同被抓到的男生被班主任带到办公室签处分单,我都没听到关于我们的处理。老师们完全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一如既往地帮我看成绩。一句话都没有。
我不知道到底是那个老师看在我们未遂的份上放过了我们,还是忘记了这件事,又或是卖了人情也不忍处理,总而言之,这件事就像没发出一样的过去了。
去他的,怎么可能就当没发生。
我那几天和在纳粹集中营的犹太人一样,无比的煎熬,下一秒就要进毒气室的感觉。
内心的焦灼与恐惧,也算一种惩罚,一直折磨着我,在以后的大考里再也没敢有了这样的念头。
但我也清楚,害怕并不能真正让我认识到什么是规则,什么是底线。我只在畏,却没学会敬。我不知道我的同桌,会不会因为那一次有了侥幸心理,觉得作弊不算什么。
不管有多少理由,作弊就是对自己对他人的不尊重,自然是需要惩戒的。错误就是错误,是需要承担后果的。
但总要有人告诉那时候犯错的我自己,对错误的惩罚是对规则的敬畏,而不是对爱的怀疑和自我的否定。规正错误,不是认为你是不好的,而是觉得你可以更好。
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把孩子交给不太懂得教育的家长,是不会有任何引导与规正的作用。而学校教育很多的无奈都来源于家庭教育。
二
第二次的作弊性质的行为,不是考试,就只是作业。
高三,有一段时间,语文规定做阅读理解,我估计是做得厌烦了。当遇到那篇《苍蝇》的阅读理解后,我鬼使神差的借到了参考答案。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的吧,我还是凭着印象基本抄了答案。
我知道那次作业是要赋分,我也知道我根本写不出那样的答案,可完全因为虚荣心,我就那么交了上去。
老师看出了端倪,问了我“是不是以前写过”挺委婉的问法,或许她也真的没怀疑我会抄答案。我几乎抢答的回她“没有”。说完,我就后悔了。明知道老师能看出你的水平,明知道平时的题目是反应思维习惯的渠道,我依旧选择了撒谎。
而且一旦对答案产生依赖后,人就懒得自己思考了,下意识的寻找参考答案。把自己的答案往参考答案上靠,即便是自己写的,也不是自己的思想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后来很打脸的,那篇阅读理解被换了题目重新出在了我们的试卷上,非常讽刺,我没得几分。
原因很简单,我根本不懂分析题目,也不懂组织答案。作弊会让人失去自我,把时间耗在怎样不被发现而不是提升自我的能力上。
还好,教训来得很快。可错误还是犯了,你就得花更多的精力去弥补,而且也不可能躲过愧疚。
三
可为什么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呢?
或许是我确实没因为这种错误受到过实际性的惩罚,我只是恐惧与愧疚,可这两种心理却时常被一种急不可耐渴望认同自己的虚荣盖住而进入一个犯错—害怕—犯错的闭环里了。
我是一个宣称对作弊不屑一顾的人,可我的不屑出发点不是维护公平,而是渴望拥有。
高一,有一次考试,有一个男生与我平分,坊间传他作弊了。我甚至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直接质问他,后来有了一出流血的闹剧。
我后来觉得自己那一刻胜负欲太强了,只是想赢,公平正义根本不重要了。
厌恶作弊者,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犯罪欲,其实就是得失心太重了。
其实有多少的孩子和我一样,以为爱是有条件的,需要不断的去实现那些条件,我们才配得上爱。比如说,你要成绩好等等。
不仅仅是父母的爱,这种畸形的心理直接让我缺少安全感又不愿意放下。
我害怕我的老师会因为一次作业一次考试就否定我的能力,我害怕是不是我考不到第一就是不优秀了,我害怕是不是犯错了就会被一辈子贴标签。
没人告诉你,你也听不进,没关系,错了也没事的。
和WR聊高考,都是一个原因,我们在太多的目光下太渴望赢了。
我们把自己框死了,我们害怕输,害怕得到再失去,我们很悲哀的发现,我们讨厌我们父母古板的价值衡量标准,却不自觉的沿袭了这样的标准审视我们自己。
我们得小心翼翼呵护我们得到的,因为只要我们一不小心就会失去。
所以我总想更优秀点,甚至不择手段。
四
上了大学,我才渐渐摆脱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没人再询问你的成绩了,评价标准开始多元化了,活成自己才有可能。
即便我会吐槽期末,会埋怨试题,可我也清楚哪些是我会的,也明白考试其实不那么重要了。
当我发现,研究一篇文章,读一个人能让我很快乐很充实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是的自由。
高度自律即绝对自由。
我很欣慰,我终于不必害怕失去什么,终于不会去愧疚了。
五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遇到的孩子们,都拥有健康而积极的爱,都拥有犯错的权利与修正的能力。
不会因为错误或惩罚怀疑爱,有人“温和而坚定”引导着他们走向自觉的道路。不必有是需要让她从另外的人身上获得弥补的遗憾,善良富足又不必敏感多疑。
愿望就是愿望。
这不挺好笑的,我都没能回答hb小朋友的问题,我就不叫他了。
我困了。
作弊真的千万不要触碰(强行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