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学习目标

1. 能解释修辞力和情感力量的概念

2. 识别、评判委婉语、粗直语、闪烁其词及贬抑等技巧的运用

3. 识别、评判刻板印象、暗示、加载问题等技巧的运用

4. 识别、评判嘲讽、夸张等技巧的运用

5. 识别、评判修辞性定义、解释、类比及令人误解的比较

6. 识别、评判替代证明、重复等技巧的运用

7. 识别、评判利用图像所进行的说服

8. 识别极端修辞伎俩：煽动

修辞学与逻辑并列：

修辞用来赢得某人同意你的观点，

逻辑用来证明或支持断言。

这二者是各自独立的。

你可以用逻辑说服别人，

但常见的是人们往往被弱逻辑力量的言论说服而不为强逻辑所动。

这就是为什么教育越来越强调批判性思维，

以帮助人们提高逻辑也帮助人们区分证明和说服。

在本章中，我们要做三件事。

首先，我们介绍修辞力的重要概念。

其次，我们解释几个修辞手法。

优秀的作家和演说家都运用这些技巧以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说服力，

尽管这些修辞技巧没有逻辑力或证明力（“证明力”指倾向于证明）。

作为批判性思维者，

应该能够识别出它们究竟是什么—说服的技巧。

最后，在审视各种技巧之后，

我们审查煽动性的四个主要技巧。

煽动者使用煽动性言论赢得误导和误导的认可想法。

他们诉诸观众的恐惧和偏见，

这是因为观众无法看透他们的技巧。

著名煽动者包括阿道夫·希特勒、约瑟夫·麦卡锡和其他人，

包括偶尔担任美国总统职位的人。

发现煽动并抵制它也许是批判性思维者可以掌握的最重要的技能。

修辞力：

语词和表达不仅仅具有字面或“词典”含义，

它们也具有所谓情感意义（emotive meaning）和修辞力（rhetoric force）（这二者表达相同的意思）。

语言的这种力量会表达和引发各种心理和情感的回应。

例如，“老先生”和“怪老头”会激发不一样的情感，

第一个表达令人愉悦，第二个则不那么让人愉快。

说某人的观点是“误会”是一回事，

称其为“胡说”则是另一回事。

这两种表述的字面意思虽然相同，

但后者的情感意义是负面的。

阅读下面巴拉克·奥巴马的著名演讲并将其与其后的释义进行比较：

因此明天，我们将为竞选进行南方和西部的宣传。

我们了解到斯巴达堡纺织工人的挣扎与拉斯维加斯洗碗工的困境并无明显不同，

在狄龙区摇摇欲坠的学校里上学的小女孩与在洛杉矶城里学习的男孩一样有自己的梦想。

我们将会记住，美国正发生改变。

我们并不像政治暗示的那样分裂，

我们是一个民族，我们是一个国家。

有三个词将响彻全美，

让我们携手谱写美国新篇章：是的。我们。可以。

—巴拉克·奥巴马的演讲，2008年1月8日

释义：让我们继续竞选。

委婉语显然可以被用来粉饰错误行为，

但是它们也有积极作用。

用不敏感的方式表达你很遗憾朋友杀了他们的狗，

你可以说：很遗憾他们不得不让狗入睡。

粗直语（dysphemism）被用于影响听众或读者对某事产生负面态度，

或者被用于降低其可能引起的积极联想。

“暴富”给人的印象就不如“非常富有”。

“吃动物的肉”听起来比“吃肉”更让人反感。

针对被继承的财产所征的税收曾被叫作死亡税，

这个说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让人误以为这项税收的纳税人是死者，而不是继承人。

把驳回立法提案称作“诡计”是在使用粗直语。

演讲者或作者试图使我们不喜欢某人或某物时决不吝惜使用粗直语（政治竞选期间更是随处可见）。

当然，所用的归于委婉语还是粗直语，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观察者的眼光。

一个人眼中的垃圾场可能是另一个人的汽车回收业务；

一些人眼中的卫生填埋场则是另一些人的垃圾堆。

闪烁其词（weaseler）

是规避或化解风险的一种语言手段。

闪烁其词的表述有助于稀释、淡化提出断言的人所面临的批评，

也给遇到挑战时的提出断言的人留有逃脱的余地。

无疑，语词“高达”是我们最常见的闪烁其词的表达，尤其是在广告中。

“每加仑油对应的行驶里程高达5英里多”

“一星期减重高达10磅”等表达并没有做任何真正的承诺。

实际上，无论你的确减重10磅还是你的体重根本没有减轻，

“高达10磅”的陈述都可以站得住脚，

这要归功于“高达”及其理解。

一则电台广告说：

大西方金融公司对于活期账户将多支付高达12%的利息。

且不说“高达”这个词是闪烁其词，

在到底承诺支付多少利息这一点上，

该广告也涉嫌欺骗。

除非你听得特别仔细，

否则你会认为大西方金融公司将对活期账户支付12%的利息。

但“多”字才是关键之处。

如果目前的利息是3%，

那么大西方金融公司比3%“多支付高达12%的利息”，

也就是支付大约3.33%的利息。

这与初听起来的12%实在相差甚远。

让我们假设统计表明：

98%的美国医生相信使用阿司匹林是儿童雷氏综合征的病因，

另外2%的医生不相信这一点。

如果我们就此宣称“有些医生不相信阿司匹林与雷氏综合征有关”，

我们不必为自己说错了而承担责任，

“有些”这个表达可以让我们推诿出错的责任。

但我们的说法可能会误导并不了解详情的人。

需要记住的是：并不是只有错误才会误导。

有不少闪烁其词的语词—如

“大概”“可能”“也许”“可能是”—可用来做出暗示（下文将做出解释）。

通过使用这些语词，

可以暗示又不必真的宣称某人所持有的判断。

通过说“贝里奥特有可能说谎”，

我们暗示而不直接宣称“贝里奥特说谎”（也许这是难于辩护的判断）。

“贝里奥特有可能说谎”（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可能）

“贝里奥特或许会说谎”等都是通过闪烁其词来暗示的例子。

当然，并非所有这样的用法都是闪烁其词。

可以用于闪烁其词的那些语词也恰恰构成了判断中的限制条件。

使用同一词语，在某一语境下是闪烁其词，

而在另一种语境下则可能完全不是。

如，在侦查一宗犯罪时，

侦查人员听完史密斯对一系列事件的解释后对同事说：

“当然，史密斯有可能说谎。”

这并不是闪烁其词的表达，

而是其职业操守中的适度注意。

“可争议的是”“很有可能是”等限制性语词，

既可用于闪烁其词，也可以被合理、恰当地运用。

像“据说”这样的语词，

虽然也可以在正确的语境中为诚实目的服务，但更常见的是被使用于闪烁其词的场合。

因此，我们要审查句子中的限制性语词：

表达者是在做合理的限制呢，

还是在做暗示，或是在闪烁其词以为自己留下可以推诿的出路？

要正确回答这个问题，需借助于评估表达者、语境和主题。

贬抑：

贬抑（downplayer）就是试图降低人物或事件的重要性及意义。

刻板印象、修辞性比较、修辞性解释以及暗示（都将于下文讨论），

都可被用于贬抑某事。

如“不必在意皮尔斯先生在课堂上该说些什么，

他自认为是教育家”就试图利用刻板印象来贬抑皮尔斯先生以及他在课堂上所表达的观点（哪个教育家不这样看自己呢）。

还可以通过有意插入特定词语或其他手法来进行贬抑。

用于贬抑的最常见的语词是“只不过是”和“只不过”。

如果金姆告诉你她在西藏武术中是黄带级别，

而她姐姐只不过是绿带级别，

那么金姆用这个词贬抑了她姐姐所取得的成就的意义。

“所谓的”也是典型的贬抑。

例如，我们可能会说：

做出诊断的那位女士是“所谓的医生”。

这种说法贬低了她作为医生的可信性。

加引号也可以起到同样的作用：

正如前面所说，不可能、也不应该完全杜绝倾向性的表达。

这些手法能提升写作的质量和趣味。

但可以避免的是，被倾向性表达不恰当地影响。

不管表达者对语言的操纵是否微妙，

都要注意语言操纵可能对你产生的影响。

只要对语言表达导致的心理和情绪的细微差别保持警觉，

就可减少无意间被聪明表达者操纵的可能性。

如果销售人员可以与潜在客户攀上共同的个人背景，

潜在客户就更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交易者。

试图向我们兜售观念的人往往也遵循同样的策略，

我们更容易接受和我们有紧密联系的人的观念。

重复：

宣传的本质就是简要并不断重复。

谎言重复千遍便成为真理。

—纳粹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

重复（repetition）指只要有机会就一遍遍地重申某个观点，

这是被广泛运用的修辞技巧。

不仅戈培尔这样的宣传者利用“重复”的招数，

在商业广告和政治竞选中，

“重复”也屡见不鲜。

不断重复往往能起到遮蔽、麻痹人们批判性能力的效果。

人们往往会仅仅因为某种观点不绝于耳便不知不觉开始相信它。

批判性思维者要提醒自己：

信念源于证据和论证。

初听起来并不可信的主张，

不会因为千百次的简单重复而提高其可信性。

通过视觉形象进行说服：

图像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情感。

湖泊和草地的画面让我们感觉良好，

婴儿笑声的视频引我们开怀，

善良面容的图片给我们抚慰，

人或动物受苦的照片则激发我们捐赠。

影像拨动情感，情感驱动行为。

广告商和政客深谙此道。

他们使用焦点小组和其他实验手段发现何种图片和视频能销售更多啤酒或汽车，

能引发潜在选民最热烈的反响。

在销售产品、政治竞选甚至兜售观念的关键时刻，

图像比合理论证更能奏效，至少通常如此。

显然，我们尚不完全清楚哪种图像最能激发行为，答案也可能令人惊讶。

针对某商品，看到美丽的人在使用与看到和自己有关的人在使用，

哪种情形下人们更倾向于购买呢？

许多超级碗广告在视觉上都很有趣，但尚不清楚，

如果你销售的是泻药，幽默到底能否起到助益。

在视频中添加合适的音乐或其他音效会增强其说服功能。

观看为总统竞选制作的广告时把它设置为静音，

它的吸引力就会明显减弱。

面对意图说服我们的图像（无论它是否有配音），

当它试图让我们采取行动购买产品或为候选人投票或参军时，

我们的防御策略是什么？

毕竟，没有人希望被情感盲目引导。

我们都想做明智的决定，

无论是针对政治候选人、投票倡议，

还是购买家用产品。

一种解决方案就是压根别看。

电视遥控器让我们比以前更容易做到这一点，

尽管如此，在线广告现在无处不在，这让我们避之不及。

我们给出一些基本建议，

虽然这些建议或许不如我们想的那么可靠。

首先，要记住图像不是论证（参见第2章），它既不是前提，也不是结论；

图片不是命题：

它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

当然，图片可以作为论证的基础。

监控摄像机可以提供一辆汽车闯红灯的无懈可击的摄影证据，

虐待鸡的图片可以给官员提供关闭某家禽养殖场的绝佳理由，

新闻照片让我们了解情况并帮助我们做出更好的决策：

从这个角度看，图片可以提供参考。

如果是的话，那也是因为它承载着证明力，而不是它激发了情感。

情感可能是行为的动力，

但信息本身就可以成为合理论证的基础。

其次，防止被“摄影修辞法”（如果可以这么说）所左右的最好的方法，

是专注于照片（假设该照片不是欺诈性的）或视频的信息内容。

如今，复杂的照片编辑软件可以轻易改变照片

以实现几乎任何效果，

但这与书面记录和其他形式的信息并无不同，

因为它们也可能是伪造的、被篡改的。

当你感到自己被演讲者迷住、热血沸腾、怦然心动时，

特别是当你想与某个人或一群人对抗时，

就是你最需要批判性思维的时候：

压制攻击某人或某物的冲动，

冷静下来分析演讲者所讲的内容；

抑制愤怒，努力寻找论证。

你将会发现，在缺乏审查的情况下，

这是预防约瑟夫·戈培尔重现的不二法门。

本章总结：

·说服，就是试图让别人接受我们的观点。

·修辞通过语言表达情感的力量来进行说服。

·虽然修辞能对人的心理产生深刻的影响，但修辞并没有逻辑力量。

.只有具备逻辑力量的论证才能证明或支持一个断言。

·常见的修辞手段很多，其中包括如下技巧。

委婉语对事情的负面因素只字不提。

粗直语强调事情的负面因素。

闪烁其词是通过弱化的表达来避免遭到批评。

贬抑是降低事情的重要性。

刻板印象是没有正当理由地过于简单地概括一类对象中的每个成员。

暗示是运用中立的甚至积极的语言暗示人们联想事情的反面。

加载问题依赖于没有正当理由的假设。

嘲讽是广泛使用的营造尴尬境地的修辞手段。

夸张是过分夸大。

修辞性定义、解释都可以用于激发对事情积极或消极的态度。

修辞类比和令人误解的比较：通过在事物间建立不恰当的联系来说服。

替代证明只提示有证据或依据但不说明证据或依据到底是什么。

重复是指不断出现的见闻往往会错误地增加我们的信任度。

·修辞手法在不经意间影响了我们的思维，而我们却相信自己很客观。

·虽然图片或其他形象不是论证或断言，但当它们作为证据来证明断言之真假时，它们就是批判性思维的对象。它们类似且更胜于富于情感的语言，对我们的心理产生着影响。

·煽动是极端的修辞技巧，旨在传播错误观念并寻求民众力量。

四种常用的煽动技巧是归为另类、妖魔化、激起排外心理、激发恐惧仇恨情绪。

批判性思维者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慧眼识别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