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发布了一首新歌,歌名叫《新写的旧歌》,我听他唱过了。歌词如下:
比起母亲的总是忧心忡忡
是啊
他更像是个若无其事的 旁观者
刻意拘谨的旁观者
遗憾
我从未将他写进我的歌
然而
天晓得这意味些什么
然后我 一下子也活到
容易落泪的岁了
当徒劳人世纠葛
兑现成风霜皱褶
爸 我想你了
到临老 纔想到要反省父子关系
说真的 其实在回答自己
敷衍了半生的命题
沈甸甸的命题
它在这里 将我拽回过去
像个终于灵验的咒语
那些年只顾自己
虽然我的追求他
无能 也无力参与
只记得 我很着急
也许 因为这样
没能听见他微弱的嘉许
我知道 他肯定得意
只是 等不到机会
当面跟我提
思念其实不是
不是这个歌的主题
我相信不只有我
在回忆时觉得吃力
两个男人
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
有幸运的 成为知己
有不幸的 只能是甲乙
若是你同意
天下父亲多数都平凡得可以
也许你就会舍不得再追根究底
我记得自己
当庸碌无为的日子悄然如约而至
我只顾卑微地喘息
甚至没有陪他 失去呼吸
一首新写的旧歌
它早该写了
写一个人子 和逝去的父亲讲和
我早已想不起 吹嘘过的风景
而总是记着他 混浊的眼睛
用我不敢直视的认真表情
那么艰难地挣扎着前行
一首新写的旧歌
不怕你晓得
那个以前的小李 曾经有多傻呢
先是担心 自己没出息
然后费尽心机想有惊喜
等到好像终于活明白了
已来不及
他不等你 已来不及
他等过你 已来不及
一首新写的旧歌
怎么把人心搅得
让沧桑的男人 拿酒当水喝
往事像一场自己演的电影
说的是平凡父子的感情
两个看来容易却难以入戏的角色
能有多少共鸣
一首新写的旧歌
怎么就这么巧了
知道谁藏好的心
还有个缺角呢
我当这首歌是给他的献礼
但愿他正在某处微笑看自己
有一天当我乘风去见你
再聊聊 这歌里
来不及说 的千言万语
下一次 我们都不缺席
比起母亲的总是忧心忡忡
是啊
他更像是个若无其事的旁观者
刻意拘谨的旁观者
爸 请你从此安心 待在我的歌
李宗盛如果好好学学汉语语法,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诗人或者散文作家,我从他写的歌词中看到了他潜在的天赋。
至于他唱得怎样?也就是说他的演唱水平怎样?以我的欣赏水平真的还听不出来他的水平在哪里,好惭愧。
我在苏州听当地的艺人弹着三弦用吴侬软语唱评弹,评弹是一种传统的说唱艺术,苏州话我压根听不懂,但很享受,因为其旋律优美,上手的三弦下手的琵琶,三弦的造型和老年男艺人的瘦长身板穿长袍的形象以及琵琶的造型与丰满匀称穿碎花小袄的少妇形象都很搭,三弦的音色和艺人干净的唱腔也很搭,小小的木台子竟有余音绕梁的音效,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就让人很入迷。台下能听懂台词的当地人一边看一边前仰后合地笑,我听不懂,自然不笑,但台下的笑与台上的唱都成了我眼中的戏。
李宗盛是时下公认的当红音乐人,极具盛名,他憨厚不造作的形象很有亲和力,他像弹唱艺人一样谈着吉他唱着他写的歌,面容憔悴,声音沙哑,情感投入,如同说话。他有好多的粉丝喝彩,更有业内的大咖捧场,是人气指数很旺的前台人物,但凡有新歌出来,都会被炒得热气腾腾,但我怎么听都听不懂他的音乐美在哪里,就好像听不懂吴侬软语的台词一样,所以说他是别人的音乐人,不是我的。但我能听懂他的歌词,虽然他写的歌词有语法上的毛病,但我懂他的意思,有些话是很有味道的,可以细细去品味,色香味俱全,像秘制的鸭脖一样耐嚼。比如:有幸运的,成为知己,有不幸的,只能是甲乙。这首歌好长的歌词,象散文诗,底子很好,厚重深沉,真挚朴实,还有泪点,但就是感觉不像歌词,就像有些分行的文字不能叫诗一样,虽然形式上很像。可能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吧?
我在佛教的寺院里听过僧人们歌颂诸佛菩萨的梵唱,各种梵呗的音色很美,直入人心,僧人们也很虔诚很投入地唱颂着。颂词很长,尤其是藏传佛教里的祈请文,好多都是千字以上的,也像散文诗。梵唱的旋律太简单了,类似于私塾先生吟咏诗经里的句子,用戒尺打着拍子,不厌其烦地重复使用同一个调子。李宗盛的自编自唱和梵唱的风格似乎更接近一些,如果没有手中的吉他,就如同私塾先生在读诗,不要考虑音乐的因素,内容的高大上是毋庸置疑的。
他对他过世的父亲的感情,在词里,不在歌里,虽然他说:爸,请你从此安心待在我的歌。他不过是唱着说的,绝不是说着唱的。我开始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歌的后面加一个“里”字呢?中国话,歪果仁经常弄不明白,弯弯绕太多了,要是中国人也弄不明白了,可能就是说话的人表述能力太差了,但我现在明白了,之所以没有在“歌”字后面加“里”字,原来是不在歌里,在词里。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曲解?
我还是希望宗盛大哥以后可以好好写诗,若能足够尊重汉语言的传统用法,以他的潜在的天赋,必然妙笔生花,当然,我并不反对任何人(包括他本人)吟唱他写的诗,诗和歌是很难分家的,但最好能叫他诗人,而不是音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