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烟的往事,散发着芬芳,我的童年及那些童年的歌,都被岁月留在了遥远的记忆里。我时常回味,或哭、或笑、或叹息,最后,又把它重新尘封到记忆里。今天,我想写写我的童年,让心灵得到释放。
我有两个姐姐,家族里的每一家基本都是三四个女孩,以至于我们整个家族里都是落寞的,也时常是叹息的,爸妈对于左邻右舍有男孩的家庭只能投去羡慕的目光。所以为了可以传宗接代的根为了可以生上一个男孩,李家亲戚基本上都是超生户,可到最后还是未能生出个男孩来。却整整有20多个堂姐妹。
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尤其父亲在那个年代扣上了成分不好的帽子,所以即便1978年恢复了高考,老爸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也未能去参加高考,最后没有成为城里人,当了一辈子的农民。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孩子们身上,准确的说是未来的儿子身上。
我出生后,把爸爸最后的儿子梦彻底敲碎,据说看都没看一眼,把我丢到了床尾,失望的跟着我姑爷去了长沙打工,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妈妈在生产期间还得了胆结石,住了很久的院,也成为了一个没有胆的人。由于我们三姐妹相隔太近,奶奶基本一个人照看不了三个,所以三岁前的我基本是寄养在大姨妈家。
到了三岁,大姨妈多次来到我家跟我爸妈提起我的懂事以及我的可爱,也顺便提了提她家也是四个孩子,而且个个都长成了壮青年,已经无力再多养一个我了。就这样,爸爸用挑水稻的箩筐把我挑回了家。另外一只箩筐里放着我的衣服和和大姨妈给的瓜果蔬菜之类的东西。
到家了,我还坐在箩筐里不肯出来,姐姐逗我玩,用手指拨弄我的帽子,我的帽子上缀了许多银制的小铃铛,我头轻轻一摇,就会有动听的叮当声。大家都围着我看,说我被大姨妈一家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定是姨妈家的伙食好,其实在那个年代里那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那些表姐表哥宠着我,有了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我吃,然后他们才吃,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以至于从小到大的我就没瘦过。
由于是个女孩子,不怎么受家里人待见,一直在姨妈家寄养了三年,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因为我最小,所以大家都叫我“阿妹”,查户口的来我家好几次,都因为我妈不识字,我爸不在家,所以每一次都是泱泱的离开。
以至于快五岁了,查户口的再一次来到我家,说你家老三再不报上名字,以后学都上不了哈。最后还是我大姨说我可爱,哥哥姐姐都爱我,顺口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爱妹”,上户口的工作人员也就给我取名叫爱妹,我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名字。
转眼到了六岁,每天除了跟邻居家的女孩一起过家家,就是大家一起出去放牛。家里的小黄牛基本是我一个人负责放养,永远用一根麻绳牵着它出去吃草,不敢放手,吃饱了就牵回家栓在屋子前面的枣树下。
偶尔看着别的小伙伴把牛儿放在山坡上自由吃草,我也跟着学,然后我们开始由上而下的玩那种“滑滑梯”,其实就是嗦沙坡。可往往玩的忘了时间,再想起牛的时候,基本早已不见牛的踪影,每一次都是哭着回家,然后一顿挨揍……
然后全家人到处去寻找那头小黄牛,叫声都能想遍整个村庄,大家都知道又是因为我的贪玩,我的失误,又把咱家的牛给弄丢了。
好多次,等到天黑时,大家都准备放弃寻找小黄牛,准备回家时,却在牛圈里听见那牛叫声,原来小黄牛可以认识路自己回来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牛是不怕丢的,后来经常性的放宽心去玩了好多次的嗦沙坡。每一次那屁股腚都会多上两个窟窿眼儿,每一次都藏着不敢让妈妈知道,妈妈知道后,等待的又是一顿柳条抽打……
六岁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村里有个退休老教师办了一个学前班,经常走出来挨家挨户开始收学前班的学员,顺便给一些小人书给我们看,每一次他一来,我就会逮住机会拿本小人书藏在墙角里,如痴如醉的欣赏画中的人物,还能读出声,字也能认识一些,那都是大姐上学的时候教的。
张老师发现我能看懂书本的内容,两眼开始放光,脸上堆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我剪着短发,嘴巴上方还有流过的鼻涕痕迹,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几岁,愿不愿意去上学?”
我点头示意,并用袖子去蹭将要留出来的鼻涕,这时张老师递给我一张红色的卫生纸,“说以后上学了就要讲卫生了,不能再流鼻涕哒……”我拿着纸不好意思的就跑开了……
张老师很有耐心的等着我的爸妈回家,说让小娃跟着他上一年学前班,到时候上一年级的时候就可以轻松很多,还很正规的给我写了一张入学通知书。从此以后我便有了期盼,盼着九月一号的到来,每天一有空就背着我大姐的书包晃来晃去,数字一到十写了一页又一页。
记忆中,双枪后的夏天特别的漫长,树上的知了一直叫过不停,妈妈在客厅里铺上凉席,让我们睡午觉。走廊里有风轻轻吹过,很凉快,两个姐姐正睡得香,父母在忙着他们永远也忙不完的事情。
我讨厌睡午觉,一个人坐在石头门槛上无所事事,看着门外被烈日晒得发白的泥巴地面发呆。母亲总是不让我在中午最热时出去玩,怕我往水边跑出意外,也怕我晒了太阳会发热,得痢疾什么的。说实话,我也怕,怕生病要打针,怕吃那些又黑又苦的药。不过,自从我打过一次针以后,就再也不怕了。
有一次,我发热,烧得迷迷糊糊的,头疼得抬不起来。爸爸背着我到村公所的医生那里打针,我看见医生用长长的针头在很粗的针管里兑药水,吓得大哭起来。爸爸安慰我说:“不痛的,打针就像蚂蚁咬一口一样。”
“大蚂蚁咬一口那么痛嘛?”我还记得那次爬树被许多蚂蚁咬的事情,确实不怎么痛,可是会痒,还长包呢。医生趁我说话分心时“偷袭”了我,还真的只是一点点痛,早知道不怎么痛,我也就不会这么大声哭了,二姐姐经常掐我一把,也比打针痛啊!
打针即使不痛,我也不敢生病,生病了妈妈不但要骂,还要我禁止吃许多好吃的东西,西瓜、梨还有桃子等水果,说吃了会反反复复发热。
我偷偷地走到太阳下,蹲下来玩石子,用沙土堆小山,再引来小沟里的水建水库……玩得不亦乐乎。我不时用沾着泥巴的手抹一下脸上的汗水,抓一下挡住眼睛的头发。又是姐姐发现了我,她轻轻地叫我,我没打算理她,可我也没想到她去告发我了。我是在妈妈离我一米距离时才发现她的,她手上拿了根细竹枝,这东西打在光着的腿上特别疼,火辣辣的,我是领教过无数次的了。
我跳起来就逃,妈妈边追边骂:“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淘气的女儿啊,要你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脏,在太阳底下晒出个好歹来,还不是害我操心,把我折磨死了,你就舒畅了啊……”妈妈的骂声穿过几条长长的巷子,所有的邻居都知道我又惹事了。
我被妈妈带到井边洗刷一遍,真凉爽,难怪邻居家的几个男孩子一天到晚泡在水里不肯上来。我当时对他们真的是羡慕嫉妒恨,慢慢长大我才知道,我是女孩子,是不可以去河里游泳的,不然就会被别人说家里教养不好,可是也没人规定女孩子就必须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睡午觉啊!
我还是不愿意睡午觉,很多时候,好吃又有办法的二姐总能像变戏法的找来好多的梨瓜,小毛桃,甚至还有只红了一半的西瓜吃,每一次问二姐这些好吃的哪里来的,她总是很神秘的说,“有你吃的就可以了,那里来的那么多话,……”
那时我的爸爸总说:“老二,你把这心思放学习上,门门都能考一百分”
然后我们全家人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