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点,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今天凌晨5点过,我的三舅走了。离开了这个他只呆了不到56 年的世界,离开了爱他的亲人们。
三舅是昨天才从医院回家的。我昨天一直有事耽误着。等到晚上8点过,我下定决心要回柳街,看三舅。其实,条件是不太允许的。老公去成都,回来都很晚了。儿子9:00下晚自习,需要去接。
在一起吃晚饭的同学都劝我,第二天下班后再去。但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无论多晚。
下定决心后,就请儿子的大伯去接他。我则开车回柳街了。
一个人开车出发了,在路上,我就止不住哭了起来。打电话给白群华,她劝我,也无用。这就是亲情, 一种具有血缘关系的感情。尽管我和三舅不是特别亲。但是,还是会心痛。
在黑夜中,我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就在一个红灯口,我分不清是否该转弯了。等绿灯亮时,只有直走。越走越远,我发现,不是熟悉的路。硬着头皮往前开,看到的指路牌,是郫都区。这下坏了, 我在恍惚间走错路了。那条走了无数次的路,我居然走错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预兆呢?今天看来,似乎在暗示三舅会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车继续往前开,我已经看到了温江界了。没法,开导航,最后走成青路回柳街。在无边的黑夜里,任由泪水肆意流下。
如果昨天我没去,我会遗憾终生。我去了,陪他最后一程。
因此,有的事情是不能等的。在能做的情况下,就去做吧。所谓错过一时,错过一生,也不过如此。
我妈妈共有七姊妹。三个女孩,四个男孩。我妈排行老大。三舅是四个男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孩子。从小就肩负重任。
三舅的一生短暂,还不到56岁。
三舅的一生辛劳。一生修建了很多房屋。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拜师学艺。跟随一位建筑师傅学习搞建筑。
后来,出师后,就独自当包工头。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但是这一生修建的房子也有许多。特别是2008年地震之后,在青城后山修建的房屋是特别多的。
三舅的一生坎坷。早年建筑行业不景气时, 常常没有收入。囊中羞涩,捉襟见肘。最艰难的几年,是被甲方欺骗,没有结款。拖欠农民工工资又要发放,没有钱, 就只有四处躲债。那时经济都不好,拖欠的又多是亲戚和当地的相邻。不被人理解,搞得关系紧张,尴尬。现在想来,那时的思想压力有多大。
后来,在西藏呆了几年后,才慢慢有了好转。转折点是地震那年。一切都好起来了。但是,经济好起来的代价是太拼命了。如果用命换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常常是熬夜、加班加点、作息时间不规律,三餐都不能按时吃。
他患的是胰腺癌,就是当年的胰腺炎没有医治彻底,埋下的根。有几次,刚刚有点松效,就忙工作去了。
三舅的婚姻不幸。三舅妈是一直没有工作,家庭经济全靠他一人。三舅妈不太会照顾三舅。常常是忙完工作,回家还要做家务。在思想感情上,他们之间是不和睦的。三舅妈,在几年前,也是因为胰腺癌走的。因为种种原因,加上中年丧妻,造成三舅和我弟之间父子关系不和。
三舅妈走后,三舅重新开始新的感情生活。遇到一位对他好的人,感受到幸福生活。但是,他儿子和儿媳又不认同,并把关系搞得很僵。几年的时间里,这些压力都在无形之中,造成对身体的伤害。
去年,他们一家人的关系缓和了。幸福生活开始了。可是,又查出患上重疾。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整个春节都在与病魔做斗争。他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
他生前的愿望是,去西藏再干几年,就退休。可是,西藏,他是再也去不了了。留下了终身遗憾。
据亲人们讲,三舅从生病到最后,都没有交待过一句话。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死。他一直要自己坚强。以为只要坚强就能对抗疾病。他没有想到,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是无力挽回的。
所以,他是带着遗憾走的、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走的、带着对亲人的依恋走的。
当查出病时,医生给出的期限是三个月。直到今天,是三个月零三天。期间,想尽千方百计,吃尽苦头,还是无回天之力。
三舅身材矮小,但是撑起了家庭的重任。
三舅聪明而有才智,一个初中生,能造出技术含量很高的建筑。
三舅很自律。他计划晚上12:00要完成的工作,不吃饭都要完成。
三舅很讲卫生。在家也闲不住,家务活全包干。
三舅爱他的家人。对自己30几岁的儿子给予经济上的大力支持。为孩子撑起一片天。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当我弟成为孤儿时,他就不得不面对未来。在30几岁时,开始学习独立生活,承担起家庭责任。
三舅本以为再去西藏,将自己的工地交给儿子,带儿子走上一程。但是,上天不给他机会了,让他带着深深的遗憾走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与其留给孩子一堆家产,不如交孩子学会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面对意外,不会措手不及。
三舅离开了我们,他也是解脱了。病痛的折磨,让他生不如死。这样也好,解脱了。
三舅从此沉睡了,我们早已叫不醒他。
他在另一个世界,开启新的生活。祝愿一切安好!
他的一生也在告诫我们:生命宝贵,健康无价。关注家人的同时,也要关注自我。
安息吧!从此没有病痛折磨,没有烦忧……
备注:
儿子对三舅公的离去,总结出:生命可贵且脆弱,健康重要需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