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骏马
青依
在炎热的夏天里,一本好书是最清凉的消夏方式。
其实早前对张承志还是有些误读了,在看过《黑骏马》后,忽然明白,这是一个心里有着伤痕和美好期盼的醇厚男子,质朴而诗意。
看他在蒙古草原中,和白发额吉在一起的日子,看他和莎娜在一起的懵懂而甜蜜的少年时光,交织着理想和仇恨的世界,在多年后的寻觅中,一切淡然了。
年少时,每个多情的少年都有一个爱慕的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少女,她们藏在记忆里,藏在灵魂的深处。在羞怯的时光里,只好把它掩埋成一段往事。时光流逝,少年成长,他们总是说,等我长大,等我有足够的能力给你幸福,我就回来,回到我心爱的姑娘身边。可是,时光荏苒,在霜落菊花开,草木凋零的长河里,谁的幸福都是等不起的。再回首,一个个背影远去,一同远去的还有万千时光的碎片,还有曾经憧憬的灿烂年华,还有那苍白无力却曾经充满幸福的幻想。
于是,心被狠狠地扎疼了,心碎的时候,痛苦来得山崩海裂。面对伤痛,或举起屠刀或逃之夭夭,而你,索米亚的巴帕,曾经那个爱得深沉的汉族少年,在痛苦的绝望和复仇不得的情况下,忽然狠命地追逐梦想,将白发苍苍的额吉,将对你深藏爱意的女孩,将草原里那日日夜夜的星辰抛在了身后。你不知道,一个寂静而冷漠的夜,你的莎娜怀抱着那个猫一样的女婴,推着额吉去草原的深处安葬。蒙古的额吉啊,出生在草原,死后,归于草原。可是多少个日夜,你的额吉等不到你,你爱意深厚的女孩等不到你。你以为你被背叛了,却不知道,你背叛草原,背叛了母亲,背叛了甚至自己。心被虐待得千疮百孔,恬淡的时光也无法修复。
多年后寻来遥远的白音乌拉山,和你们的钢嘎·哈拉。可是,少年变得深沉,年轻的女孩变得沧桑。那个历经沧桑的女孩,成长为一个安命劳作,心的善良的妇人,你知道,曾经,再也回不去了。这个世界里有种距离,是彼此站得很近很近,我能看见你脉脉含情的眸子,你能看到我望穿秋水的眼睛,可是却无法交集,就像天与地,飞鸟和鱼,就像铁轨的两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我恍然明白这诗里有多少沧桑和不堪回首的过去。
骑着我们喂养的,见证我们过往的黑骏马,哼唱着曾经的歌谣,渐渐远离草原。挥挥衣袖,却带不走我的姑娘,晚风吹起,哀伤满怀……
生命里,曾经年少的美好,经不起的是时光的折腾。就像曾经满树的青梅,紧紧簇拥,在阳光普照中,绯红了双颊,然后成熟,然后各自飘落到了远方……
只是,多年后,因一本书,一个故事,想起你,在某一个夏天的夜晚,微风吹拂,星河璀璨。
于是,把故事当做消夏,把轻叩窗棂的微风当成你,一同走过,这寂静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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