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气不错,我带程先生逛菜市场。看到卖豆腐的,程先生提议,买点吧,做成冻豆腐,好吃着呢。正好我也爱吃,那么准奏。
记得小时候,一进腊月,母亲就会买很多豆腐冻起来。新鲜的豆腐又白又嫩,只需用刀把大块的豆腐切成小方块,摆在竹簸箕里在室外放一宿,第二天小豆腐块就冻得变成了暗黄色,硬梆梆的跟小石块似的,外面裹了一层冰。母亲通常把这些小冰块装进大塑料袋,储藏在院子西侧的一口小水缸里。
冻豆腐在儿时的岁月里算是比较稀罕的菜肴,我们也只有在过年前后才会吃得多些。特别是年三十早上,母亲必定会用肉汤炖一大碗冻豆腐上桌。海绵似的冻豆腐里吸满了汤汁,咬一口,鲜香水嫩,唇齿生津。大米粥、白菜冻豆腐、蒜黄炒猪血,这是我家过年早饭的标配,简单又可口,温暖又美味。
我熟悉了母亲炖冻豆腐的味道,别处的便吃不上口。我也曾尝试自己学着做,但总觉得差强人意。我想我眷恋的,除了冻豆腐的香,更多的还是母亲的爱。母爱深厚绵长,女儿牢记一生。
我想我有责任把这种爱继续传承下去,让我的孩子也能通过记住一道饱含母爱的菜,体会我对他的浓浓深情。等到将来他长大成人,回忆里尽是满满的感恩和对家的依恋。那于他于我,都该是多么幸福和幸运的事啊。
豆腐买回家,我用刀小心翼翼地切成小方块,一排排铺放在冰箱的冷冻室里,只要半天,它们就都冻得结结实实了。待要吃时,须提前半日泡在冷水里化开。从水里捞出脱冰的冻豆腐,挤掉水分备用。
炒锅上灶,炝葱花,烹炒白菜,加汤,放豆腐。咕嘟咕嘟,眼看着冻豆腐的蜂窝窝里充盈进水分,原先是塌胸瘪肚的柴禾妞,很快就变成了丰腴饱满的贵妇人。这时候加盐、放鸡精、再淋上香油就可以出锅啦,快尝尝,不要太好吃哦。
两个男生未见其形先闻其香,都欢呼着问是什么好菜?我高声答道:快快让开,炖冻豆腐一盘上桌啦!这菜显然正合程程胃口,他很少对某一道菜表现出这么浓厚的兴趣。只见他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鼓着嘴对我说,妈妈,这个真好吃,以后多做点啊。程先生更不用提了,只顾埋头苦吃,不管今夕是何年。
至此,我终于有所领悟:原来,女人只有做了母亲之后,才可以把菜做得如此好吃。
2016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