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刑》:封建崩塌下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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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刑》

檀香刑,顾名而知其意,是一种刑罚,且是一种酷刑。执刑人先将檀木橛子削成剑状,而后放入香油锅中煮上三天三夜,令其香气腾腾,光滑无比。执刑时,将檀木橛子从受刑人的谷道(谷道,肛门也)钉入,从脖后钻出,然后将其绑在树上,直至死亡。因檀木可散发淡淡清香,故名之曰:檀香刑。受此刑者,自受刑之日起仍能存活三四日,其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密东北乡的百姓喜欢看杀人,全大清国的百姓都喜欢看杀人,这比什么戏都好看。八月十五中秋日,猫腔祖师孙丙受刑时。这是一场大戏,不仅因为这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檀香刑,不仅因为执刑人是整个大清国技术最精湛的刽子手,更因为此次执刑有山东巡抚袁世凯袁大人和德国总督克罗德在现场观看。

血性男儿,英雄气概

孙丙本是以唱高密地方小戏猫腔为生,他生有一副美髯,胡须飘飘赛关公,这胡须就是他的精神,他为自己的胡须而感到骄傲。他的女儿孙眉娘风流多情,竟与知县勾结在一起,知县夫人为了让孙眉娘离开知县,让手下人趁夜色拔掉孙丙的胡须,让孙眉娘心生对知县的恨。没了胡须,孙丙再也不唱猫腔,娶了妻子,育有一儿一女,开一家小茶馆开始安稳度日。

奈何当时的社会环境根本容不得人们安稳地生活。清政府穷途末路,日迫西山,洋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甚至肆意欺辱屠杀中国人民,当地官员根本不敢插手,连太后和皇上都要顺着洋人。此等情况下,百姓备受屈辱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然而孙丙不同,也许是不计后果的鲁莽,也许是难以扼制的愤怒,抑或是敢于反抗的血性,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德国技师欺负时,毫无顾忌,一棍打死了一个德国技师。

德国人当然不会放过他,他们命令知县逮捕孙丙。然而知县因与孙丙的女儿有着暧昧关系,便动了恻隐之心,让孙眉娘给孙丙通风报信,让他逃出去暂避风头。德国人于是亲自到镇上搜查,屠杀了孙丙一家以及镇上二十四条无辜的生命。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孙丙仍可避免杀身之祸,免受刑罚。然而,如果就此停止,他就不是孙丙了。他怀着巨大的悲痛加入义和拳并带回一队人马,砸了德国人的窝棚,抗议他们修建铁路,并掳走了三个人质。而后在镇里设神坛,安营扎寨。最后在德国人一排排炮弹的狂轰滥炸下,镇子变成一片平地。而他也被知县抓了出来,德国总督要求给他施刑并保证五天不死,让他看到五天后火车通车。

孙丙也许鲁莽,也许并没有立志于民族大义,但他身上的不服输,坚决抗争到底的血性是那个时代的希望,也正是还有这样的人,国家才有未来。义和团运动让西方列强不得不承认“中国尚含有无限蓬勃生机”,面对黑暗和压迫,中国人民有伟大的革命潜力和伟大的抗争精神。

书中舍生取义的戊戌六君子,刺杀袁世凯失败被凌迟的钱雄飞,再次刺杀袁世凯的刘朴,都展现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他们是有着铮铮铁骨的血性男儿,是中国生气之所在。

血性,在当今社会依然是稀缺品。在某些不良文化的入侵下,在网络的影响下,有些男性开始涂脂抹粉,搔首弄姿,自然赋予雄性的生存品质逐渐被抛弃,大众审美畸形。试想,若一个家庭的男人是绵软无力的,这个家庭的成员会有安全感吗?因此,虽然当下社会和平安稳,但男人仍然需要血性,有了血性,在面对各种困难甚至灾难时才能有大无畏的精神,为家人撑起一片天,为祖国做出奉献。

封建官僚,迎上欺下

在封建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知县自诩爱民如子,可面对比自己品级高的袁世凯袁大人,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唯唯诺诺。他知道孙丙所做之事事出有因,但有理无处说,利民之事,害民之事,做与不做,自己完全没有决定权,甚至仕途和性命也在大人的一念之间。

德国人用大炮轰平了镇子后,知县欲去州府禀告,请求知府为无辜死去的百姓讨公道。手下一老夫子告诫知县不要去,“大人,小人只说一句:您这官,是为上司当的,不是为老百姓当的。要当官,就不能讲良心;要讲良心,就不要当官。”这句话非常精辟,一针见血地揭露了封建社会官僚的丑恶本质,也揭露了封建社会百姓生活悲惨的原因。

朝廷沦为洋人的朝廷,官员沦为洋人的走狗,他们和洋人一起欺压百姓,这让百姓本就艰难的生存环境雪上加霜。孙丙受刑之日,列强攻入北京城,慈禧太后带着皇上向山西逃跑。袁世凯带领着当时中国最为先进的新兵队伍,不去攻打侵略者、保卫国家,反而和侵略者一起观看施加在中国血性男儿身上的酷刑。

从清朝朝廷到地方官员,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却是最先叛国求荣,而与土地紧密联系的农民确有着最浓烈的乡土情怀与家国认同。

纵观历史,那些一心为民,清正廉洁的官员会被百姓铭记心间,名垂青史,彪炳史册。他们宁肯不要头上乌纱也坚持为民请命,他们不顾性命安危也要为国献言。若是只为一己私利卖国求荣,则会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接受人民永远地唾骂,秦桧跪了千年仍难解百姓心头之恨,他必将永远地跪下去。

当今国际形势微妙而复杂,国外势力拉拢腐蚀官员的现象也屡见不鲜。正值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时期,官员应克己奉公,百姓安居乐业,官民一心共同努力实现中国梦!

朴素情感,百姓面貌

他们麻木不仁,喜欢看刽子手杀头,没有怜悯之心甚至鼓掌叫好;他们愚昧无知,相信孙丙和义和拳的人都是铜头铁臂,都能刀枪不入,甚至敢站在土墙上用身体挡下德国人的炮弹;他们心胸狭窄,看到比自家过得好的人就对其心怀怨恨……封建社会的百姓,有许多的局限性,但他们心中仍然怀有朴素的情感,对家乡,对乡亲。

孙丙抗议德国人修铁路的主要原因是铁路破坏了高密东北乡的好风水,他代表了人民的心声。当他被押入县衙后,乡里德高望重的老秀才带领有头有脸的乡绅们跪在县衙外,为孙丙求情,乌乌泱泱一大片人跪在地上磕头,请知县饶了孙丙,可是,这哪是知县说了算的事。

孙眉娘卖狗肉和黄酒,她家狗肉最好吃,全县第一,人们给她起外号叫“狗肉西施”。然而正是因为生意好,遭人嫉妒,许多人都对她心有怨恨。然而她父亲孙丙被抓后,那些曾经怨恨她的人也转变了态度,人们纷纷给她送去食物和关怀,她竟变成了乡里的宝贝。

孙丙说,戏子和叫花子很有缘,都是讨饭。孙丙教东北乡的一群叫花子唱猫腔,叫花子们用性命报答他。

叫花子里有一个叫小山子的与孙丙有七分相像,叫花子头朱八便和孙眉娘商量让小山子替孙丙受罚,来一个偷梁换柱。他们打点好狱典,三更过后,一切正常进行。他们应当想到,似孙丙这血性,与其苟且偷生,他宁肯光明正大地死。事实上,当孙丙被救出来时,他大喊大叫,不愿离开,最终引来了值班的衙役,行动失败,四个叫花子死尽。

平凡而不平庸,小人物也值得敬佩。他们用生命诠释了何为义薄云天,虽地位低微,身份卑贱,但他们舍生忘死的气魄和忠义之气如春风浩荡,涤荡了社会的污浊。

作者在书中写到,他们是最快乐的。是啊,在别人眼里,叫花子就是疯子,是傻子,没人搭理他们。也正因此,他们没有任何枷锁,不需要戴着面具面对这个世界。要到食物就吃,想睡便倒头就睡,没有精神压力,也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读到这里我心情复杂,难道我们每天衣冠楚楚、忙忙碌碌地生活,还不如一群叫花子吗?也许,在某些方面,我们的确需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感悟。面具戴的时间长了,心理就会出现问题。身陷于各种压力之中,我们忙的连轴转,不愿也不敢停下脚步,纷繁复杂的世事迷乱了双眼。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们需要一些闲暇去慢慢思考,拂去岁月的尘埃,去寻找那一颗本真的心。

结语

书中没有英雄主义和完美主义,每个人物都鲜活生动,有血有肉,都有自己的特点,既有优点也有缺点,敢爱敢恨的孙丙、义薄云天的叫花子、为民请命又备受压迫的拧巴矛盾的知县……

莫言为我们构建了一幅内容丰富的晚清画面,有国恨家仇,有江湖义气,有官逼民反,有杀身成仁,“魔幻现实主义融合传说、历史与当下”,小说内容丰富,猫腔唱词贯穿始终,民间气息浓厚,中国风格明显,故事内容贴近生活。

诚如莫言自己所说,这是一本可以用耳朵阅读的小说,猫腔的声音,火车汽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火车的声音里是社会的变迁、封建制度的土崩瓦解;猫腔的调子中映射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心声,记录了他们在清政府和洋人双重压迫下的呐喊。

读罢此书,对列强的侵略更加深恶痛绝,更觉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内心激荡久久难平。用耳朵去阅读吧,阅读那个时代的中国、那个时代的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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