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63年夏,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偶有犬吠之声,知了打鸣声显得格外动听,暮夜降临,此时人们正在熟睡中,在松江乌泥镇的一户民居里,一位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女子拼进最后力气,将柴房里房顶上掏出一个洞口,悄悄在漆黑的夜晚中逃脱最后的枷锁,她不知道是正是这次逃脱某种程度悄然影响中国纺织业的发展。
她就是黄道婆,一位还不过十八岁的少女,松江乌泥泾人,出身贫苦人家,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卖给一家农户当童养媳,却没想这家人太过刻薄,并不把她当做自己的媳妇,白天不仅要侍奉公婆,还要干这种各样的重活杂活,稍微休息一下这家人对她拳加脚踢,晚上还要织布织到深夜,丈夫更是变态,不仅不让她休息还让她趴在地上,自己坐在她的身上,像使唤坐骑一样,对她各种侮辱,稍有不满,就是一顿打骂,在一次被虐待中,被公婆关进柴房中,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非人的摧残,决定趁着夜色,暮夜降临,公婆丈夫熟睡之机逃出。
此时的她头发蓬松凌乱,额头一片圆圆的血痂清晰可见,脸上的血红色的掌印泛着通红,透着血丝,衣着素衣麻布,没有任何纹理,还在被公婆丈夫毒打撕扯下,已是破烂不堪,漏洞百出,犹如在路上行乞的乞丐一般。
她先是躲进一个荒废已久的道院里,等待着天露出微微亮光,街道上朦胧可见,还未有人往,她赶紧前往松江上的一处码头上,见悄无人烟,悄悄躲进黄浦江一艘海船上最隐蔽的一处船舱里,离开了生活十几年令她五味杂陈的松江,此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未知和陌生,船行至半路上船家就在船舱里发现了这位穿着破烂的女子。
黄道婆向船家乞求,不要赶她出去,愿意给船家做工偿还船费,船家听说她的悲惨遭遇,同情她的经历,答应让她帮助自己做一些杂活,就这样在船上漂泊了两个月。
天微微泛亮,船就行至最后一站海南崖州的水南村,到岸上,黄道婆举目四望,内心彷徨无度,为了生存下来,她给当地村民做起了缝衣,洗衣,帮人干农活为生。
她在当地见识到黎族妇女特有纺织技术比较先进,自己也从未见过,黎族人民生产的黎饰、黎单、鞍塔也比较闻名,黄道婆聪明勤奋,虚心向黎族同胞学习各种纺织技术,并与自己在松江学习的技术相结合,融会贯通,总结出“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的织造技术,逐浙成为一个出色的纺织能手,也把自己的技术与黎族同胞们一起分享交流学习和改进,极大提升了黎族纺织技术的生产能力,赢得黎族人民的好感。
为了在这里有个安稳之所,她嫁给了当地姓宋的男子,这位男子在家排行老五,因此她也被村民称之为宋五嫂,这位后夫对她体贴关怀和抚慰,给了她从未体会到的温暖和幸福,为了减轻丈夫的负担,她主动家里做起自己的老本行,纺纱做布,补贴家用,减轻了丈夫的负担。
幸福美好的生活总是短暂的,人生下来可能就是来度劫的,黄道婆也不例外,好景不长,意外还是出现了,她的丈夫因病无药可医最终去世了。
这次她万念俱灰,对世间之事再无挂念。张爱玲说:“所有的女人,终有栖息之地,不是他人,唯有自己。”
女人的底气,终究是自己给的。这时的黄道婆,活在自己的节奏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
这个时候她决定出家到城西普度寺道观里做起了道婆。
除了工作之余,专心研究改进她最喜欢的纺织技术,并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当地人民。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在这里度过三十年的时光,三十年前她还是四处奔波满怀青春的少女,是的,此时的黄道婆已不再年轻了,可她的生命依旧生机勃勃,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结出累累硕果。
这个时候的她愈发的思念起家乡来,正如元朝诗人虞集所言那样:
“何处它年寄此生,山中江上总关情。
无端绕屋长松树,尽把风声作雨声”。
意境凄美,字里行间充满了无限的忧愁,正应了黄道婆那份对家乡的思念。
故乡对于黄道婆这样的游子来说,总是那份心中的圣地,无论她离开了多久,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想到故乡,总会有落叶归根的时候。
1294年,元世祖在江南设立木棉提取司,征收棉布,松江一代广种棉花,听到这个异常振奋人心的消息,黄道婆坚定了自己回到家乡的想法。
因此她变卖家产,凑足费用,乘船挥泪告别这里生活几十年的村民邻居。
到了松江后,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家乡,此时他的前夫婆家都在改朝换代的动乱中去世了,她看到这里一切如此繁华,生机勃发,大片田地种上棉花正在蓬勃生长,成熟的棉花白茫茫一片,她也知道这里的生产技术依然非常落后,这里的人们正需要她的到来。
她先是买了一处房子安顿后,到处走街串巷,前往棉花田地里,了解这里的情况和人们的需求。
得知当地人剥棉技术相当落后,完全需要人工一个个的把棉籽从中剥出,效率非常低下,于是和附近的工匠师傅商量出改进压棉籽的办法,由她出图,工匠负责根据图纸将压棉车制出,三天后黄道婆找到这位木匠师傅,崭新的手摇压棉车成功制作好了,黄道婆亲自一试,效率果然比人工提升几十倍,对一些不如意的地方又进行一番改进,变得省时又省力,又能提高产量,也解决当地人民多年的困难,而且这项技术领先了世界几百年。
接着她又改进了弹棉花的竹弓,弹棉花就是将厚实的棉花弹成蓬松柔软的棉絮,以方便后续工艺使用,由一尺多长改为四尺长,将材料改为更为便宜的木头,不仅提升了效率还结识耐用,又降低了制造成本。
接着又发明了手摇纺织车,并逐步改进完善,纺织效率又提升了几十倍,同时也在织布技术上也做了更新,织出了错纱,配色,提花,生产出五颜六色的棉布和乌泥泾被,系统创造了一整套的“擀、弹、纺、织”工具,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从黎族同胞学习的技术总结成一套较先进的“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等织造技术。很快传遍了整个松江地区。
她毫不保留将这些技术传授给当地人民,使得当地棉纺织工业技术得到较大的提升,人民生活水平得到大幅度的提升,更为关键了降低棉布的价格水平,让普通老百姓也能穿得起棉衣,真正实现了“衣被天下”的梦想,当时有诗人称赞她的功绩:
“崖州布被五色缫,组雾紃云粲花草,
片帆鲸海得风口,千轴乌径夺天造”。
她的功绩也被当地人们传颂,有一首歌谣也是这样传颂的:
“黄婆婆,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两只筒子两匹布。”
1330年左右,这位年过八十余岁,已是白发苍苍老婆婆,看到自己的技术给当地百姓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善,已是功德圆满,在百姓和儿童看望和照料下幸福满意的闭上自己的眼睛,百姓纷纷为她披麻戴孝,举行盛大的公葬,将她安葬在自己家的后院里,并建立祠堂并尊为“棉神”,以记录她的功绩以示永远纪念。
她的一生从不屈从命运的摆布,永不停步地努力,活得多姿多彩,不仅成就了自己也惠及其他普通百姓,永远为后世所纪念。
后来黄道婆去世后这里迅速成为全国最重要的棉纺织工业的中心,历经数百年直到今天,足见一位出身平凡的女子对中国历史的影响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