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五年过去了。

五年前,吴不凡还是一个刚踏入商业地产领域的小学生,而现在,他已经成为资产七千多亿、年收入三千多亿、年净利润近两百亿元的公司的董事长。他盖的楼盘,从起初的北京,逐渐扩大到上海深圳,又扩大到近十五个省会城市。钱对他只是一个不断提高的数字,他热衷于工作,没日没夜地再想如何进入海外市场。他经常乘坐私人飞机穿梭于各个城市,约见要人或者被要人约见。多家投行的人托关系找他,说要帮他的公司上市,他坚决反对,他告诉投行的人,一是因为他不缺钱,二是因为他要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其实这两个原因纯粹是用来打法投行的,真实原因只有一个:他跟廖贤的私下交易。

五年前,露露还是吵吵嚷嚷很是任性的小女孩,而现在她已经变成吴不凡的老婆,变得温柔而贤惠,变成了一对儿双胞胎乖巧女儿的妈妈。她每天晚上十一点都会准时接到吴不凡给她的视频电话,一天都没有断过。用吴不凡的话说:亲爱的,别看我每天忙工作,你和两个女儿才是我的全部。露露深知,吴不凡这句话是真的。有一次女儿不小心从桌子上掉下来,没有受伤,吴不凡在打完视频电话后连夜坐火车赶回北京,他搂着女儿,陪了一整夜。

五年前,廖贤还是正厅级干部,负责北京市国土资源,而现在他更加官进一级,在国土资源部做副部长。他还是孤身一人,组织上对他很是关心,介绍了体制内很多高位的女儿,他都是不为所动。他的心思很简单,一个是从心底默默爱着他爱的那个女人,一个是如何继续向上,他想有生之年进入中共中央政治局。

五年前,靳忠跟刘强还是情侣,而现在他们已经分道扬镳,每晚在GAY吧中各自无色自己喜欢的对象,寻欢作乐,对象换了一堆一堆,过着无比淫乱的生活。

五年前,赵胜还在给黄龙县的钱局长打下手,而现在,他已经成为吴不凡公司的保安部部长,同时兼任吴不凡的私人保镖队伍的大队长。

五年前,王丽还是北京那个楼盘的售楼小姐,而现在,她已经成为吴不凡公司的企划部部长,帮助吴不凡的地产出海大计出谋划策。

五年前,晓冉还是赋闲在家照顾晓轩,而现在,她已经在北京南锣鼓巷、三里屯、后海拥有了三个书店、四个咖啡馆、五个花店。她快乐地奔忙在这几个小店儿之间,时而客串一下服务员,时而客串一下咖啡师。每天晚上,她都搂着顾轩,满脸幸福地给她讲店里有趣的客人,有趣的事情。

五年前,晓轩还是一年级,而现在,他已经升到初三,今年就要高考。四年前,他发现考试题目不像刚上一年级的时候那么难了,卷子上的每道题目都是他会的,包括作文。每隔一年,他就申请一次跳级,而每次都能申请成功。

五年前,肖瑶还是一个美国伪间谍,那一年她跟顾轩又分别为马克送了两次数据,分别是遥感卫星的二级数据和一级数据,按照顾轩事先规定好的联络方式,她和顾轩在地铁十号线里见面,顾轩把事先记在纸上的假数据给她,每次都是在她临下地铁前匆匆拥抱后互亲一下脸颊,至今再也没有见过。

五年前,顾轩还是那家军工企业的一个的副主任,而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总工程师,也成了刘主任的顶头上司。

还是五年前,中国遥远西南部地下的两个地块儿,宛如一对儿初时的恋人,它们的相识就像跳华尔兹舞蹈一样,活泼地搂到了一起,随后开始了相对顺时针转动,伴随着旋转,它们交融在一起,互相摩擦着。而今天下午两点多,这个积累的摩擦力突然喀的一声,变成了巨大的剪切力。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地震局测量的数据,这次剪切力形成的地震达里氏八级,地震烈度达到十一度,产生的地震波共环绕了地球六圈。这次地震波及了大半个中国及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北至辽宁,东至上海,南至香港、澳门、泰国、越南,西至巴基斯坦。地震严重破坏地区超过十万平方千米,其中,极重灾区共十个市县,较重灾区共四十一个市县,一般灾区共一百八十六个市县。地震共造成六万多人人死亡,近四十万人受伤,近两万人失踪,也是唐山大地震后伤亡最严重的一次地震。吴不凡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场来自西南远方的地震竟然不偏不倚震倒了他在北京的第一个项目---六环郊外的露凡别墅,而当受损最严重的,就是别墅区最中间、最宏大、最豪华的那一栋,当时露露穿着拖鞋,身后跟着两个孩子,正走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木制楼梯的中央。

地震发生的那会儿,吴不凡乘坐的私人飞机正飞在上海至北京的航线上。为了这架私人飞机,吴不凡花了不少心思。第一家厂商和第三家厂商来找他的销售总监跟他说:我们的私人飞机就像空中办公室一样;第二家厂商和第四家厂商来找他的销售总监跟他说:我们的私人飞机就像空中卧室一样。吴不凡听了,顿觉不爽,为什么他的私人飞机就不能即是空中办公室,又是空中酒店呢?而且为什么不能还是空中会议室、空中客厅、空中影院、空中健身房、空中游泳池呢?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丽,王丽又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顾轩,顾轩直接回了一句:叫他买个大波音或大空客,然后内部全部改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吴不凡打听了一下,波声公司最大的飞机是787系列,售价12亿,飞客公司最大的飞机是A380,售价二十五亿。吴不凡一琢磨,这根本不贵,钱就是用来花的,大不了拿出公司一个月的净利润嘛。于是,他花二十五亿买了一架飞客A380。紧接着,他就把内部改造和装修的工作交给了王丽,他跟王丽就说了一句话:今年你的工作重点就是搞这个。王丽吐了吐舌头,把这活儿接下来了。王丽没少花心思,为这事儿,她找顾轩聊过好多次。就在雕刻时光一层的花园餐吧,她和他吃了八次晚餐,最后终于有了眉目。王丽找到世界上最好的飞机内部装修公司,装修费用比买飞机的费用还高,吴不凡二话没说就在合同上签了字。同时王丽又筹备组建了一个内部装修艺术组,组里都是她花重金聘请来的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设计师,有英国的建筑师,法国的画家,意大利的雕塑家,南非的钻石切割师,瑞士的钟表匠。。。当然,还有三四十个人是花了点小钱就请过来了,有非洲西部部落的手工艺人,加勒比海小岛上的手工艺人,亚马逊雨林村落中的手工艺人,尼泊尔喜马拉雅山脉中段村落的手工艺人,南太平洋岛国的珊瑚工匠,缅甸翡翠市场的手工艺人。。。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当吴不凡带着大家走入这架飞机的时候,大家都惊诧不已。飞机一共三层,一层是办公区,二层是休闲娱乐区,三层是住宿区。连接这三层的是一个富丽堂皇的螺旋式楼梯,还有一台专用电梯。一层的办公区有三个部分,最大的会议室配备了触屏会议桌,能容纳最多三十人。小的会议室能装六个人。而他自己的办公室,弄得跟白宫总统椭圆形办公室一样,为此,王丽还特意去了一趟白宫,参观了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二层的休闲娱乐区有两个餐厅,一大一小,有一个十人的音乐厅、一个十人的影院、一个酒吧,一个雪茄吧,一个茶室、一个健身房、一个游泳池、一个儿童游乐室。那个大餐厅可供三十人同时进餐的豪华餐厅,他需要和他的家人、商业伙伴等尽情享受来自天空下的月光晚餐,至于室内的摆设以及墙壁上的镶嵌物,则处处彰显出特有的高贵典雅,连厨房的豪华程度都与御厨一般,甚至就连洗手池都是用纯金铸造的。三层的住宿区是最具有特色的,王丽打造了十六个不同国家风格的房价,其中有一个房间的所有摆设跟吴不凡家一摸一样,她还为这间卧室起名为露凡小屋。吴不凡经常举办一些空中会议,他邀请知名企业家和富豪们登上他的飞机进行商业上的交际活动,企业家和富豪们也对这架飞机赞不绝口。一段时间之后,他竟然让王丽专门组建了一个公司,帮助这些富豪定制专属私人飞机。

他曾经带露露和两个女儿上过飞机,住在不同的房间,但住得最多的,还是那个露凡小屋。但吴不凡从来没带他们飞行过,对于这个空中庞然大物,他依然怕出问题,怕全家都一个不剩地从天上掉下来。就在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两女儿还吵嚷着要跟他一起飞上海,他对女儿说了句:乖乖,等着爸爸,爸爸早上去,下午就回来陪你玩了。而他从来没想到的是,现在,他从天上顺利降落,而露露和两位爱女却从人间升天。

飞机离降落还有三十分钟,王丽通过卫星电视刚刚得到地震发生的消息,她没有当回事儿,毕竟那个地震距离北京还有三千公里。飞机缓缓地在北京机场的跑道上滑行,那时还有一次余震,由于飞机的滑行产生了微弱的颠簸,吴不凡完全没有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飞机最终在机位上停得妥当,吴不凡下了飞机,直接上了车,开车的是赵胜。车子驶出机场高速的收费站,赵胜交过高速费之后,关上车窗,他不经意地说了句:党总,四川刚才地震了。吴不凡哦了一声。

车子到露凡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赵胜啊的一声,惊醒了后排正在打盹的吴不凡。

“怎么了?”

“党总,党总,您看?” 赵胜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外面。

顺着赵胜手指的方向,吴不凡见到的景象是这样的:别墅区的大门左边的柱子倒了半截,沿左边看去,坐落在大门斜前方的石头狮子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依然长着大嘴露着牙,但已经没有了锐气,围绕别墅区一圈的砖墙,部分已经垮塌,透过大门往里看,最近的几栋别墅,周围掉落了一地青色瓦片。吴不凡赶紧下车,往里面走,赵胜试图拽住他,但吴不凡瘦小的身材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差点把赵胜拉了一个趔趄。赵胜身经百战,知道可能要出事,帮掏出手机拨打了警局的电话,电话中他对着值班警察只说了一句:露凡别墅,要出人命,快来!

打完电话,吴不凡已经不见了影子。赵胜赶忙往吴不凡家里跑,他知道他家的位置就在别墅区的中央。拐了几个弯,绕过几排别墅,这期间,赵胜看见各家别墅的门口外都站着人,还在站立的别墅门口,那些人惊慌失措,穿着睡衣,打着电话,已经半塌的别墅门口,那些人有的大声叫着名字,有的站在残破的别墅中发愣,有的跪在地上痛不欲生。又拐了几个弯,赵胜远远地望见了吴不凡,他双手下垂,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他的家已经完全垮塌成一片废墟,吴不凡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赵胜跑到吴不凡身前,他看到吴不凡的小脸煞白,目光凝滞,他叫了声:党总?吴不凡两腿发软,忽地一下倒在地上。

有个人突然冲过来,对着吴不凡的肚子猛地一脚踹过去,嘴里骂骂咧咧:你妈的,看你妈的盖的,叫你他妈的盖!吴不凡痛苦地躺在地上,这一脚踹得连赵胜都淬不及防,他反应过来,接连挡住了第二脚、第三脚。附近的几个人听着声音也冲了过来,赵胜与他们扭打在一起。毕竟有些上了年纪,三十多岁得赵胜已经没有了二十来岁的身手,那时候他一个打五个都绰绰有余,而此时,他被五个人打倒压在吴不凡的身上,五个人轮番踹着他的脑袋、后背、大腿,他只得用双手护住了脑袋。等二十分钟后警察赶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法站起,直接被抬上救护车,拉到医院做完手术后,医生告诉他,他的一条腿没有了。

四天后,吴不凡傻呆呆地站在他家门口,面前摆放的是露露和两个女儿冷冰冰的尸体。吴不凡痛不欲生,值得让顾轩帮他料理了露露和两个爱女的身后事,而他在他空荡荡的大飞机中的露凡房间躺了三天三夜,之后第四天上午,他拨通了顾轩的电话。

顾轩接到吴不凡电话后把车开到一百五十多迈,到了露凡小区的七号楼,他没有熄火就匆匆下了车,电梯已经停用,他满头大汗连呼带喘地爬楼梯到了三十一楼,再往上一层,推开门,他见到了站在楼顶天台边缘的吴不凡。

“吴不凡,你要干什么?”

“顾轩,这里有封信留给你,你一定拿好,我这就去见露露和女儿!” 说完吴不凡转过身,背对着他。

“啊!啊!啊!” 顾轩疯狂地喊着,朝着吴不凡冲了过去,而他自己的好兄弟早就头也不回地一跃而下。顾轩傻了,他趴在天台边缘,探身往下看去,只见吴不凡的身体如毛毛虫一般大小,脑袋的地方依稀望见红色。顾轩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他转身坐在天台边缘,脑袋里一片空荡荡。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轩终于缓过神来,他拿起吴不凡留给他的信,一脚一脚像踩着棉花一般,扶着楼梯的扶手,花了二十多分钟才下了楼。此时,楼下早已围了一圈,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警察到来后把现场保护好,顾轩找到一个警察,跟着走上附近的警车,说明了一切。警察将信将疑,问了句:你有嫌疑,请跟我们回警局继续排查!

顾轩没有想到的是,平时做事大大咧咧的吴不凡,竟然在天台上事先放置了一个摄像机,他是在天台上打完电话后按下的摄像机开关,摄像机拍下了所有过程,警察在登上天台后不久就发现了这台摄像机。

顾轩回到家,用冷水洗了个澡,他想自己好好清醒一下。擦干身体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吴不凡留给他的信,信中只有短短几行字:

“顾轩,我的好兄弟: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是我的全部,我无法继续活下去了!

我把公司留给你,你让王丽操盘!

很抱歉,以后再不能推杯换盏,下辈子如有可能,咱们还做兄弟!”

那天下午,顾轩接到了两个电话。

第一电话个是廖贤打过来的,他是从电视上看到了吴不凡跳楼的新闻。碍于他现在的身份,还有他跟吴不凡的特殊利益关系,他不方便到现场,只得通过电话跟顾轩了解情况。廖贤电话中表现得倒是平静,他早就预料到吴不凡有这么一天。当吴不凡当年用他那些个搞拆迁加盖得施工队盖露凡别墅的时候,他就劝诫过吴不凡,吴不凡不值一顾。廖贤打电话还有一个目的:他想把他跟吴不凡的事情告诉顾轩。吴不凡虽然去了,但他俩的利益链条还在,按道理,公司的利润一半归他,于是他约顾轩两天后在老郭餐馆见面。

第二个电话是靳忠打过来的,靳忠电话中不断哀叹,他告诉顾轩,他也在地震中受了点伤,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他的免疫系统出了问题。在做了更全面的检查后,他拿着报告单,脑袋懵了,上面写着AIDS阳性。他最后跟顾轩在电话中说了一句话:我要去非洲喀麦隆,再也不回来了!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等顾轩回拨过去的时候,只能听见关机的提示。

短短的半天,走了两个兄弟,顾轩晚饭根本吃不下去。他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堆满了半只半只的烟,烟灰缸外的茶几上尽是烟灰。

晓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只好让顾轩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晓轩做完作业倒是凑了过来,在顾轩的耳边睡了句:爸,楼下有人,应该是找你的。顾轩知道晓轩的预测能力,他毫不怀疑,披上一个衣服就下了楼。

到了楼下,推开楼门,一阵寒风吹进顾轩的衣领,他用手紧了紧衣服,走了出去。他四处望去,楼下的大伯大妈们聚在一起闲谈着,年轻的情侣们手挽着手在月下散步,十来个小孩在追逐着足球。他的目光渐渐停在了水塘边的长椅上,长椅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借着旁边路灯昏黄的光,他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终于,他看得清楚了,那是肖瑶!他吸了一口气,知道若不是要事,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于是他迈步走上前去。

“顾轩,咱们被发现了!”

“谁?发现什么了?”

“马克,他发现咱俩的事情了。”

“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

肖瑶在今天早些时候接到了马克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马克对她说:

“肖,你们干得好啊,你跟顾,你们干得非常好啊!”

“马克,好久没联系,你说什么啊?顾是谁啊?”

“别在掩饰了,我都知道了,别让我找到你们!不过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你跟顾最好准备一下,用你们中国的习俗来讲,你们准备好一口双人棺材!”

顾轩也傻了。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这下问题真的大了。想到今天吴不凡的事情,靳忠的事情,他一乱如麻,难道他也要就这么去了?他知道马克和马克背后团队的强大势力,这些年,顾轩时不时地就看看跟这方面有关的美国的好莱坞电影,美国的电视剧,还有美国的书籍,他越想越怕。

“肖瑶,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打算啊,这不来找的你。我上午接到电话,下午就飞到北京,我去找了你们单位的刘主任,才弄到的你的地址。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见面,但是生命攸关啊,我必须得把事情告诉你。”

“我想想,让我想想。”

两人寂静地在长椅上坐了半小时,顾轩的烟不离手,抽完自己烟盒里仅剩的那几根,他又跟旁边的大伯要了半包。

“肖瑶,这样吧,我刚才脑袋里推演了所有可能的办法,这回能救我们的只有这一个了。”

顾轩跟肖瑶约定好第二天早上见面的地方,就上楼回了屋。到了房间,他把晓冉叫到一边,对晓冉说:

“我有事情,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你也别在家里住,我给廖贤打过电话了,他明天回来接你,到一个新的地方住几天。”

“啊?什么事情啊?要几天呢?我怎么还不能在家里住呢?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晓冉有点着急,从顾轩的表情上她能读出顾轩的焦虑。

“等我回来在跟你说,你就按我说的就行,相信我。” 顾轩双手用力按着晓冉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晓冉被弄得一夜没睡,顾轩也是,他翻箱倒柜,找出一些东西装在一个包里,天还没亮,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晓轩,再抱了抱晓冉,就出了门。

廖贤果然派车来接晓冉和晓轩了,司机把车开到一个别墅区,司机领着晓冉和晓轩进入了一个别墅,匆匆交代了几句,司机就走了。这时晓冉的电话想了,她接起来,电话那边是廖贤的声音:

“晓冉,顾轩跟我说了,你们这几天就住这里,你俩别出门,我都安排好了,有时间我就去看你。”

接下来的几周,每天都有固定的人拎着一个袋子送吃的过来,每当晓冉想要出门走走的时候,晓轩都把她拽住,对她摇头。有几天的晚上,廖贤过来,每次他陪晓冉聊上个把小时。

这一天,晓冉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发呆,眼睛愣愣地望着外面。别墅外面宽敞的大门突然走进一个陌生人,手里还是拎着那个袋子。那个人从大门径直走到了别墅一层的门口,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他把袋子放在地上,走到晓冉跟前,双手突然搂住了晓冉的胳膊,他向上用力,把晓冉拽得站了起来。那个人操着晓冉陌生的声音,对晓冉说:

“晓冉,别怕,是我。”

晓冉被这个人突如其来得动作吓傻了,她使劲挣脱,向后猛退了两步,眼睛注视着那个人。那个人又走上前去,将晓冉紧紧地搂在怀里,任凭晓冉怎么都无法挣脱。他把嘴贴在晓冉的耳边说:

“还记得华大南门外的天桥上面吗?还记得那个小宾馆吗?还记得雕刻时光吗?还记得马克吗?”晓冉一下子懵住了,这些全部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完完全全的知晓。

“啊?啊?” 晓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过了半晌,晓冉在沙发上醒来,她正躺在那人的怀里。那人抚摸着晓冉的头发,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五一十地把马克的事情讲了出来。讲完之后,他说:

“晓冉,如果这些你都不相信,我问你,你还记得朝阳公园那个草坪旁边长椅下的戒指吗?我就是顾轩,确确实实的顾轩!”

晓冉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但种种迹象表明,她不得不相信,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顾轩整日都呆在房里陪着晓冉。起初的一个月,晓冉无法接受跟一个如此陌生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于是顾轩只好睡在一楼的佣人房里。第二个月,晓冉终于渐渐地感到了,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应该真的是那个跟他睡了十年的男人。这个男人会在她出浴后用她熟悉的手法帮她吹干长发;这个男人会在她饿了的时候给她端上她最爱吃的东北乱炖,还是那么的咸;这个男人会在她困倦了的时候用她习惯的节奏拍着她的屁股哄她睡觉。第三个月,她跟这个男人再次睡到了一张床上,但每当男人要吻她,要抚摸她的时候,她都本能地将他推开,她可以接受跟他一起居家生活,她绝对不能接受跟顾轩声音样貌都不一样的人做爱。男人想了个办法,有一天他把一个深色眼罩戴在晓冉的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他开始尝试亲吻她,抚摸她,慢慢褪去她的衣物,再亲吻她,抚摸她,从头到脚,而晓冉躺在那里无动于衷,没有回应。当男人进入晓冉身体的那一刻,晓冉眼罩后面的眼睛湿润了。

事后,男人把晓冉搂在怀里又亲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摘下眼罩,望见了晓冉的眼泪。

“顾轩,我相信你是他,你就是他,但我真的不行,别再做了,好吗?我真的不行!” 说完晓冉大哭起来。

“好,晓冉,我答应你。我们不做,我就每天搂着你。”

“就算你搂着我,我也得带着眼罩,要不我真的心里很难接受。”

“好,好,咱就带着眼罩,就带着。”

顾轩很是郁闷,他约廖贤出来,到老郭餐馆喝了很多酒。廖贤在刚刚见到顾轩的一瞬间也愣的说不出话。在听了顾轩这么多的事情后,他长叹了一声。

顾轩跟晓冉说,他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也让她自己也静一静,说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就能想得通了。但是顾轩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眼罩惹了祸,几天后趁晓轩不在家的时候,廖贤到了别墅,那时晓冉正戴着眼罩躺在床上进入了浅度睡眠。廖贤在床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就这样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晓冉,看得手心冒汗,看得心跳加速,这个十多年来他梦寐以求的女人,此时此刻就躺在他面前,他无法控制压抑了十多年的本能欲望,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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