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恬静又不失喧闹的小山村里,寻到了她。
爱我的那人从一出生就被否定了未来,那个固执的时代,女孩子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能无所事事,不能也不敢有——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希望被惨淡的年代死死的压着,只能一个人在没有审视的角落里偷偷的啜泣,小心翼翼地无声反抗,明知是无用功,可还是倔强着。
你的思想被时代禁锢着,被迫吮吸着讨厌的空气,被封建时代强制吞噬着自己,“三被”后,她只剩下一具不会呼吸的躯体,看不见遍体鳞伤,听不到楚楚可怜的嘶喊声,我站在那个时代的边缘处远远望着,轻轻抚摸着印在稻田上倾斜的影子,她哭笑不得的模样扎得我生疼生疼的。
我一点一点随着光线的转移与重合,透着微光,去找寻儿时的你。
爱我的你,小时很皮呀,竟然偷偷背着我姥姥去爬近3米高的树,哇!真没想到八岁的你就有如此“胆识”,怪不得每次打我的时候都那么掷地有声,原来从小时候就是潜力股呀,想想就疼,不想了,不想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姥姥家门口好好欣赏一下,你是怎么被姥爷批评思想教育的吧!妈、姥爷,我渴了,等我一下,我可不想就这样空着嘴空着手来观赏这么精彩绝伦的大戏,好了,我悠游自在地拿着七八个雪糕凯旋归来了,姥爷、姥姥,各就各位,预备,action!
你被打了以后,我便拿着爽口的雪糕肆无忌惮地跟在你身后,痞痞的你带着怨气又充满深情地看了几眼树,然后开始“温柔似水”地对它拳打脚踢,吓得我可口的雪糕都踉跄了好几下。还好从小被你“训练”敏捷的我反应迅速,要不没有甜品的点缀,你的表演可能会平淡无味的,我紧紧握住雪糕棍继续看大戏,只见你发了几句牢骚后,带着怒气,迈着39码的大脚向颤抖的树走过来,竟然紧紧用你的身体抱住了它,我还以为我吃多了雪糕出现的幻觉,后知后觉,才发现不是,我隐隐约约听见你说,爹、娘,终于注意到我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上学了呢!那时你望着微蓝的天空,感受着树的细微喘气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一直像树前那样洋溢着不吝啬的笑,也不知道你以后的革命起义有没有获得胜利,只知道,后来,你遇见了我爸爸。
爱情,似乎在70年代也存在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爱情很简单,也慢一些,越到最后,越有分量,也沉淀出一些妙不可言的东西。她19岁的时候和他第一次见面,确认过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人,传统的结婚观让两个陌生的心触碰到了一起,由此看来,每个年代都它有所存在的价值取向意义,只是清或淡。
你爱这个俊朗的男人,并肯定了最初犹豫的眼神,愿倾其所有,和他好好的。一年后,我出生了,没错,我继承了你的伶牙俐齿,也借了爸爸的沉稳老实,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夜你辗转反侧对我的悉心照料,那时候的我是你的全部,对我的爱未曾变过,对我而言,你也一样。小时候的天然萌俘获了老爸的心,记得我用左手拿筷子吃饭,妈妈会特意为我准备好一双御用的筷子,专门鞭策我不上进的左手,左手心里苦,右手却惧怕老妈的威严,每每被老妈厉声批评教育时,他会用眼神温柔地示意我,不可以这样哦!那一刻,我感动的左手都不知如何是好,总之,老妈我觉得你的眼神是很对的,我现在摸着辛苦长大的左手都在感慨,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替我受苦了,我决定给你做个手膜犒劳你一下。老妈,想必你也需要吧!现在的我左右手开弓参与重大的宴席丝毫不怕吃亏,只是大显拳脚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虽这么想,左右手可不这么想。
我摸索我深处的记忆,还记得初二的时候,我忙着低头写作业,无暇给你搜热播的电视剧,而你竟然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事,撕了我的英语课本,心也被撕碎了,根本无法理解,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妈妈,那…那可是我的书和作业,你怎么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呢?依稀记得你的动作是那么清晰利索,没有一丝犹豫,撕碎了我对英语的热爱,你怎么能就那样任性,怎么就那么狠,狠摔在地上的不止是我的英语课本还有一颗爱你的心,碎了,也没有办法弥补了,我抽泣摇曳的身子捡起破碎的课本,轻轻拂去地上的灰尘,放到桌子上憋着眼泪熬着夜补完了被撕碎的作业,而课本我却无能为力了,索性就扔到了角落里,并不想给它重生的机会,我觉得妈妈变了,变得我不怎么认识了。直到过了好几天,我们还是持久冷战,那可是我家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著名战役了,没错,由我妈发起的,战争不了了之,直到那一天,我在上学的路上惊喜地发现我的英语书乖乖地躺在书包里,完好无损,但清晰可以看到黏贴的痕迹,我猜想一定是爸爸的壮举,心里不禁感慨,一个战壕的战友就是亲啊!我得回家买个跳跳糖奖励一下战友,不为别的,只为敬友谊地久天长。当我拿着跳跳糖正要和战友寒暄一下时,我战友拒绝我了,并道出了真相:其实是你妈妈趁你睡着了半夜偷偷用胶水粘起来的,她尝试了很多胶,劣质的她还不肯给你往书上粘,生怕有什么副作用,撕碎的碎片她找了很多遍,无数次弯腰,无数次起身,她的腰还没好,还是固执着,像当年一样,我站在她身后,看见她给你粘贴书的时候认真的像个孩子,她不想你的书有什么残缺,更不希望你看错一个单词,女人呀就是心细……听完爸爸的话,我恍然大悟的眼睛正好对上了熟悉温柔的目光,确认过的眼神,她还是我的妈妈,没变。
爱我的你,让我知道,世界上最迁就女儿的人总是母亲,守护在我身边的美丽的人呀一直都在,妈,我还欠着你一包跳跳糖呢!那个,我…我想一直欠着,用你爱我的方式来用无数8760个小时来还,因为你是我无法比拟的唯一,仅此与你而已。
你知道吗?在我大学的时候总是因为想省点钱总是冬天来夏天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不觉过了好久,我想你了,想你做的饭了,记得,小学,你每天早早起床为我准备早饭和午饭,蛋花汤、蛋炒饭、牛肉炒饭、各种肉炒所有绿色的蔬菜,你说这样有营养,你还说不想让女儿吃的比别人差,只想让我好好的,吃好喝好,妈,你是不是把我当猪养了,是不是等养肥了就把我卖给我男朋友,还记得小学,我暗自神伤低头捏着你在我肚子上给我存下的积蓄,我感动啊!初中,晚饭成了我向往的的生活,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幸福就像小学保温桶里的蛋花汤溢了出来,还是那个味道,没变,高中,我住校了,食堂的饭在我的舌尖来回盘旋,无味还是无味,只能靠卫龙这个辣条界的巨头来撑下我所有的生活,也因此把身体吃坏了,脸上也因为营养不良时常过敏,常常出入各种各类医院,有一次,过敏到我的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看世界都小了一圈,脸上干燥的像个抹布,还是那种粗糙劣质的,我哭了好几天,请了无期的假,整个人醉醺醺的躺在床上,难受极了,不想吃饭,什么都不想做,心都凉了,妈妈把所有的镜子都给我藏起来了,生怕我伤心,她走到床边,像小时候那样搂着我,告诉我,“宝贝,只有吃饱饭,才可以变得美美的,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还是那个味道,我们一起去尝尝”,妈妈拉着我的手去了餐桌,我尝了一下,她骗我了,味道变了,她故意把盐放少了,她变了。
我的脸好了以后,妈妈把所有的镜子都拿出来了,拉着我天真烂漫的像个孩子,然后对着镜子说,“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呢?”然后她轻柔地把耳朵贴近魔镜,说了句“还是我女儿”,然后对着我笑了,像当年一样,她没变,她变了,这个笑又美了许多。
爱我的你,现在,成为了三个孩子的妈妈,依旧愿倾其所有,只要我们三个好好的。
你看到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了吗?现在连起来,妈妈,我爱你!
妈妈,我不需要问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你早已经是了。
想必,前世你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