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神秘证婚人
而后,卑又相继拜访了好些同胞,包括之前对她横加责难的人。或许,经过这一次瘟疫,经过这一场破天荒的集体闹事,大家都元气大伤,她发现他们似乎都改变了许多,变得更加温和友善,也更加珍惜每一天的时光,而且墙角边窗台上竟惊喜地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绿意。受到启发,在父亲怒和母亲责的帮助下,她在寒殿后面的空地上开辟出了一片青翠的草原。
正是这一片青翠的草原,见证了伪和序的浪漫婚礼。那是一个春归来百合盛开的粉色日子,伪挽着序的臂膀款款走进了花丛中,清风微拂,彩蝶翩翩,飘满祝福的雪白婚纱,轻载着甜蜜迎香曼舞,这是弟弟曾许给她的最美丽的礼物。伊人在笑,他在醉,天地合二为一,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个老顽童正在中间嬉戏。
“举国同庆的大喜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序和伪相视一笑,了然于心,早有预感,他会出现。果不其然,只见智慧老人身披霞光,手托百合心灯,从天缓缓而降,正巧落在这对佳人身后,那松形鹤骨,那白须飘飘,怎一个仙风道骨了得。
“又见面了,前辈,就等你了。”仿佛早已约定好,正好正午十二点,不早也不晚,在智慧老人的证婚下,这对璧人牵手幸福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王子和公主真的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疑在一旁看着心爱的姐姐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属,感动得眼眶湿了又湿。只是,挽着姐姐的那个强有力地臂膀忽然间瘫软了下来,序随即晕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小伪,我有些累了,可能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等我。”序边说着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伪没有惊慌没有痛哭,她安静地躺了在序的旁边,默默地流着泪。倒是疑,方才还在美丽的童话中沉醉流连,不及防美梦竟突然砰地一声碎掉了,一下慌了手脚,想到智慧老人一定会有办法,便准备求救,却发现智慧老人似乎正准备离去。
“前辈,且留步!”疑着急地叫住了他。
“待史书完成,百合花开之日,序就会醒过来。”留下这句话后,智慧老人又消失不见了。
伪哭着笑了,她知道,序一定会醒过来,他只是太累了。为了救她,他耗尽了心力,虽然他只字未提,但她都知道。其实,她早就想让他好好地睡一觉,看着他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强打精神的样子,她痛在心里,却未能说出口,她明白,他想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给她一个完美的爱人,而她又怎么忍心去破坏这份美好。
“小伪,花开之日,我们便成婚。”序温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这遍地的百合便是他们一起栽种的爱情之花,静静地躺在这里,细数着和序相依相伴的点点滴滴,伪幸福地流着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土壤,有几株嫩芽悄然探出了头,一股清新的气息飘散开来。
(4)委派使命
确实,天地草木之灵气最能滋养身心,非常有益于精气神的恢复。呼吸着大自然的芳香,伪的心渐渐变得明净清澈,在疑的帮助下,她不多久就在百合园中建起了一个小木屋,且打造了一张可以推行的木床,而序安睡在其中。
清晨,当百灵鸟开始欢乐吟唱,花儿在窗边绽开笑颜,她便拿起书本,踏着芬芳,小心地推出木床。碧蓝的天空依旧在头顶静静地守候,翠绿的原野在脚下徐徐铺展开来,心亦如蓝天碧野般宽广敞亮,俯下头,心爱的人正安详沉睡,她微笑着翻开书本,拿起笔开始撰写她的使命。
她的使命,由智慧老人亲自交待,编撰一部关于泪城的详尽史书,记载泪城大大小小的经历故事,以供后世参悟。在消失了多年后,智慧老人突然出现,似乎就是为了交给她这个艰巨而又光荣的重要任务。那一日,还是在她和序成婚的地方,他们本来正愉快地讨论着该种下什么花来见证他们的爱情,却被面前突然出现的熟悉面孔吓了一大跳,那人正是智慧老人。
“百合花吧!祝你们百年好合!”智慧老人说完,便递给了他们一个锦囊,里面就是百合花的种子。
这么多年,智慧老人到底去了何方,一直是他们心头的一个谜团,原来他一直都潜藏在泪城,并没有离开。时间还得追溯到许久前的那一日,因为视为生命的树和花都被众使臣除去,他悲愤无比,体内的能量猛然聚集,凭空一下碎了几米开外好端端摆在窗台上的花瓶。他非常惊讶,没想到自己竟拥有如此强大的神力,可随即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因为与此同时,他还清晰地感受到另一股似乎能主宰一切的强大推动力,而正是这股力量让他突然强大无比。
泪城死伤无数还不明所以,又突然从哪里冒出这样一股莫名的强力,敌在暗我在明,接下来没准还有更大的动作,若真是如此,后果怕是不堪设想。为了泪城的安危,他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这个幕后黑手,但此事断然不可声张,隔墙有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漏风声,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思忖良久后,他决定静观其变,暗中窥察一切,遂运用偶得的神力悄然遁形,藏匿在寒殿周围,从众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不到万不得已,他便不会现身,此前不小心被伪和漠发现了影子也是他的疏漏,所幸没被看出端倪。
他必须很隐蔽,让大家彻底忘记他的存在,才能让敌人放松警惕,说不定哪天就露出破绽。可以说这也是他窥探真相的唯一机会,一旦打草惊蛇,那股黑暗力量或许再也不会现出原形,还会猖狂地躲在暗处兴风作浪,到那时泪城恐怕真的就危在旦夕回天乏术了。所以,在泪城发生巨大变故的这些年里,他虽然急在心里,却耐住性子并未采取明显的行动。只有那一日,许久未有人光顾的寒殿居然意外地迎来了一位客人,就是疑,他发现疑非常具有慧根,奈何一直没有开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用神力点化了他。当然,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疑自己的造化,事实证明,他确实非同寻常。
这些年,他并非一无所获,每天他都会留意观察夜珍珠的状态,他发现,夜珍珠的变化与泪城的发展动向密切相关。通常情况下,除了周身雾气或浓或淡以外,夜珍珠并未发生明显变化,可就当一切看似井然有序无懈可击的时候,夜珍珠就会突然出现晃动,且一次比一次更剧烈,与此同时,泪城也会发生某种异常,引发民众恐慌,同样一次比一次更厉害。于是,泪城的戒备愈加森严,预警系统愈加完善,自疑掌管泪城事务以来,泪城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太平,夜珍珠也许久未出现异动。
本以为可以就此高枕无忧,但细细观察竟发现,一条条不易察觉的细纹从夜珍珠中心向周围扩散开来,而且日益增多,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内部蠢蠢欲动,准备伺机破珠而出。果不其然,不多久便发生了中毒事件,一场瘟疫也随之而来,夜珍珠骤然开裂,窥寻已久的那股神秘力量至此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它喷涌而出,势不可当,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病倒,甚至最终还爆发了破天荒的骚乱。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纵使这样,泪城也并没有灭亡,反而拥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美好的景象。
这样的结局,谁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恐惧的这股未知力量,竟然没有让家国毁灭,反而让它重生,这不能不引人深思。这股力量,被禁锢在夜珍珠内,似乎一直在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接连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就好像是它蓄谋已久,一步步地引导我们去发现它认识它,进而让我们离开混沌穿过黑暗走向光明。若我们不是如此拼命地去抗拒它,而是张开双臂去迎接它,灾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历史会不会就将改写,而百姓也会安居乐业,似乎我们世世代代的使命,并不是去守护夜珍珠,而是要开启它隐藏的秘密,最终发现幸福人生的真理。
直接摆在面前的答案,或许索然寡味,而探索揭开它的过程,却会让最终的谜底珍贵无比。人生亦是如此,很多事情必须我们亲自走一遭才可能真正参透其中的奥妙,深刻领悟它的意义。当然,若通过前人的经历,我们一开始就能明白一二,少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少经历一些不必要的痛苦,多留下一些美好的体验,自然是极妙。所以,作为泪城第一个使臣,在窥破了它背后的真相之后,智慧老人觉得有责任把泪城大大小小的故事编撰成通俗易懂的史书供后世参详,但自知已老,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伪,这个除了他以外资格算是最老对泪城又最尽心尽力的使臣。
伪确实是不二人选,从高山之巅跌落到低谷深渊,她以为已经浑身碎骨,没曾想却被幸福稳稳接住,这个给予了她二次生命的地方,她惟有无限的感恩,也无比希望能把这份恩情镌刻在笔尖下的文字里,让爱的花朵世代留香。此刻,爱人还在沉睡,她还在笔耕不辍,百合还在一旁静静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