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孤独的猎手》读后小记
在黑夜行走的人,纵使穿过无数的黑暗,也难以到达光明的彼岸,因为星星始终无法照亮大地。读完《心是孤独的猎手》我在扉页上写上这句话后,已陷入长久的失眠
《心是孤独的猎手》作者卡森.麦卡勒斯被誉为20世纪美国文坛传奇作家,与写《广岛之恋》的杜拉斯齐名。在《心是孤独的猎手》里,能找到《情人》的影子,不仅感叹:伟大的作家伟大的作品心和意都是相通的,读者的口味有时也如此相似。麦卡勒斯29岁因病瘫痪在床,一生倍受病痛折磨。在静止的生活中,在无声的世界里,她写孤独,写流浪,写分离。《心是孤独的猎手》也可以看成是她在无声的世界里与自己温柔地对话,在糟糕的命运中创造精神的“修罗场”。
美国南方某小镇,受世界大战和纳粹的影响,人们很疯狂,种族冲突严重,即使猛烈阳光照耀,空气也很污浊,日子很沉闷。小镇的格局与大多数小地方一样,市政、生活、休闲场所一应俱全,人们工作、失业、喝酒、交友、旅行、斗殴、结婚、生子,生活日复一日。在平淡索然的生活中暗流涌动。哑巴辛格是核心人物,酒鬼布朗特、黑人医生科普兰、啡啡店老板布兰侬、叛逆少女米可轮流向辛格讲述烦闷、倾诉苦楚、排谴孤独。故事就是围绕他们五人之间的悲欢聚散、喜怒哀乐来展开。
辛格是一个哑巴,不是先天的,后天生病所致。他是一家珠宝店银器雕刻师。他怎么到这座小镇,无人知晓,关于他身世的传闻很多,但都没有得到证实,作为一个底层的残疾人,谁有闲心去刨根问底搞清楚这些无聊的问题!议论一阵子也就作鸟兽散了,符合乌合之众的心理。辛格有一位希腊朋友,名叫安东纳普罗斯,他是一个大块头,在表兄开的糖果店制作糖果,所以对吃有天生的敏感。他们怎么成为好朋友,怎么在一起,也没有人追问。辛格和安东纳普罗斯住在同一间屋子,每天同时出门上班,消失在茫茫人群中;晚上一起回家点亮灯光,一起做饭,一起喝杜松子酒,一起进入睡梦。辛格喜欢用手语讲一些日常趣闻和心里话给普罗斯听,但普罗斯总是笑而不答。虽说普罗斯不是最好的交流伙伴,但这种固定的友谊慢慢浸润到辛格的骨子里,抵御无声世界的孤独,他已经离不开普罗斯。随着普罗斯性格越来越乖张,他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陷入普罗斯闯祸,辛格善后的苦恼漩涡。直到有一天,表兄把普罗斯送进远方的精神病院,辛格望着载朋友的车子一骑绝尘消失在远方,他的精神世界开始崩塌。
他搬离了他们共同居住的屋子,家里不再升起炊烟,不再飘有普罗斯的体息,而是弥漫着悲伤和孤独的分子。他们所共用的毛毯、走过的街道,进餐过的快餐店,都能勾起他无限的回忆,回忆之后便是深深的孤独。即使后来他换了房子,米可、布兰侬、布朗特、科普兰这些人把他当朋友,当知己,经常登门拜访,轮流一吐为快,他总是表面平静、冷峻地看着他们,无法驱逐心中的痛苦和孤独。当思念疯长,孤独深重时,他就悄悄地去探望普罗斯,给他买最好看的糖果、最柔软的睡衣、最有趣的玩具,带他去最好的餐厅……有一天,安东纳普罗斯死了,辛格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孤独地来,孤独地走,生命结束时,月凉如水,落叶飘摇。
小镇里身份最特殊的是黑人医生科普兰,身为黑人,他从不认命。他有五个儿女,从小对每个孩子制订了严格的学习计划,希望长大后能从事高等的职业,来对抗血统里的有色成分。可是,五个儿女都没有按照他设定的人生轨迹成长,有的成了农夫,有的成了小时工,有的成了女佣。由于要求苛刻,孩子们都疏离他,不愿和他讲话,不愿与他亲近,身为爸爸既痛苦又无奈。最痛苦的是社会对有色人种的严重的歧视,看着黑人住最差的房子,做最下作的工作,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作为一个思想者,他不停地组织聚会、发表演讲,想唤醒同胞的反抗。一个人的力量与强大的国家机器,与沉睡的种族细胞相比,太微不足道。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只能用没日没夜的工作麻木没有同道的孤独。直到有一天,小儿子威利在监狱里因酷刑失去了双腿,他愤怒了,疯狂了,疯狂之后是衰老、疾病、绝望、妥协和更深的孤独。
有一天,小镇里来了个流浪者,他叫杰克.布朗特。他是个狂热的民粹分子。他流浪遍了十几个州,每天都在小酒馆里重复他的民主理论和反纳粹宣言。面对这个外来的“怪物”,民众除了唏嘘就是尖利的嘲笑,这种羞辱引起布朗特更大的愤怒和狂热。凌晨酩酊大醉回到逼仄幽暗的小屋,中午起床去黑人区游乐场工作,除了开动机器,还要处理打架、斗殴、逃票这些混乱场面。晚十二点再穿过流过污水横流、空气中飘浮着腐臭味的黑人街区,躺在床上陷入无边的孤独、恐惧和暴怒之中,这就是他的人生。他的理想有时能得到咖啡馆老板布兰侬的回应,可是又能怎么样?纳粹还在侵略,富人的财富还在不断扩张、穷人除了在酒精刺激下把拳头伸向自己的同胞,清醒之后再用肉体换取一个周十美元的劳动报酬,抽出十美分继续买醉。布兰侬偶尔用手摁一下他发白的鼻头,更多地时候是事身置外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生百态,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
十二、三岁的米可生长在一个大家庭,家里六个孩子,租住在一栋大房子。房子其中的六间分别租住给六个客人,辛格先生也租住在她家。米可剪短发,穿牛仔裤和衬衫,没有发育好的身体看起来像个叛逆的假小子。但她从小有一个音乐梦,喜欢听爵士,自己也写不完整的曲子,常常偷偷去体育馆学钢琴,总幻想着有一天成为明星。但大家庭的孩子都处于放养状态,父母为了生计日夜奔波,兄弟姐妹之间性格迵异,打打闹闹中度过每天。没有人能走进米可的内心,也不可能了解她的梦想。十二、三岁的少女感情找不到出口,只能把烦恼倾诉给不会说话的辛格先生听,把秘密连孤独一起埋藏进床底下那个铁盒子。
随着辛格结束生命的枪声响起,布朗特再次出发流浪、科普兰医生拖着病体回乡下老家,米可穿着长裙去小店里上班,布兰侬继续支撑着连连亏损的咖啡馆,故事也接近了尾声。读者能感受到故事中的主角都被爱疗过伤;同时,人人都在寻找孤独的出口,但都难以逃脱内心的围猎,哪怕爱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