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亲密程度把我的朋友分为三个层次。第一集团的是亲密无间的知己,里面只有寥寥数人。跟这几个人是用不着任何客套的。比如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他床上裸睡,前提是他女朋友不在。借钱也是先想到这几个人,上上个月因为一点事钱不够就从其中一个人那里拿的钱。打架也是先想到叫上他们,就在上个月借给我钱的那个知己跟我要债,于是我叫上另一个知己打了他一顿。
打架这事纯属虚构。
第二集团就是相处起来稍微有一点点客气的那些人,有些特别龌龊的事情不好意思让他知道。在他床上睡觉需要穿着内裤,不是怕他伤害我,是放不太开。第三集团的就是一般普通的朋友了,没机会上他的床。
今天就讲一个我第一集团里的一个朋友的故事。我们是初一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戴眼镜的很少,他是其中一个。喜欢看书,上课的时候就把书藏在桌洞里偷偷地看。
我们是煞有介事地拜过把子的。中午休息时间我们去学校不远处的小河边上,焚上香,摆上雪碧和火腿肠,烧纸,誓词,磕头,礼毕,送入洞房……额,没有送入洞房,磕完头开始吃饭,兄弟互敬雪碧。
中间一概省略,转眼大学毕业了。他是从山东跑到云南某个城市上的大学,之所以去那么远是因为毕业以后有人可以帮他在那里轻轻松松走上仕途,并且在不远的将来飞黄腾达。
然而,想到以后的那种虚伪违心勾心斗角的生活,他觉得很厌恶。再加上喜欢大海,所以用“父母在,不远游”“不适应南方的生活”等傻逼借口说服家人去了青岛。我们几个也劝过他一定要想好了再决定。他说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我十分确定我不想过现在的生活。
他的任性立刻受到了惩罚,到了青岛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来只好在同村老乡的介绍下进了一家造发动机的工厂当操作工。老乡跟他同岁,初中肄业后就来青岛打工,现在是他的班长。
在车间里煎熬了一段时间,天天加班挣加班费,省吃俭用攒了几个月的工资。然后裸辞去张家界游玩,打算从张家界回来再重新找工作。
在那里偶遇一位独自旅行的姑娘,他还给我看过她的照片,阳光漂亮。两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那姑娘问他愿不愿意陪她去纳木错,于是他临时改了计划,两人从张家界出发一起去西藏荡涤了一下心灵。
从西藏回来两人就分别了,到目前为止没再见面。回来之后我们问他两人晚上怎么睡的觉。定了两个房间还是定了一个,她的房间是不是有老鼠然后她跑到你的房间了。或者是定了一个标准间,她喝水不小心把水洒床上没法睡了,去你床上将就了一下。他说高反那么难受,哪有心思干那事。
回来之后重新找工作,找工作期间寄居在我这里。两周之后去了河南开封的《汴梁晚报》。我们都劝他现在传统媒体都没落了,你去报社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他说即使以后不干了,也算是在正规媒体镀过金,关键是恰好这家报社要我。
在那里呆了一个月后在我们几个人的群里跟我们说,自从来了这里没有一天不喝酒的,多半的时候是喝醉的,他恨死这个地方了。领导带着他到处喝酒,今天跟法院的,明天跟工商的,还有各种企业的,这些部门和报社有我也听不懂的合作。自然,喝酒的时候他需要是那个冲锋在前的。
坚持了三个月,他又回青岛找了新的工作,在一家网站做编辑。之所以能得到这个工作,部分原因是他厚颜无耻地说他在报社当过一年的记者。进了公司之后,主管还常常跟他说,你是专业记者出身,以后某某某方面你就多负责起来。
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工作,热情饱满,每天加班,除夕夜仍然在家对着电脑值班。九个月后升为主编,带领一帮人继续热情饱满地加班。
周末喜欢沿着海滨栈道跑步,跑累了就坐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着来往的游客。喜欢在海边看扎着马尾的姑娘追逐嬉笑,喜欢看她们欢快地奔跑,和随着奔跑上下跳动的乳房。他说,这让他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做这个工作一年多了,又有了新的欲望,那就是不想让别人管着了。想自己做点事情,写书或者拍短视频,目前正在筹划。
好了,流水账记完了。码字的过程中好像又看了一遍《大鱼海棠》,身心俱爽。最后那几句普通却经典的台词还记得吧:“我们一生很短,我们终将会失去它,所以不妨大胆一点。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次梦,不妨大胆一点。有很多事都没有答案。”
如果对现状不满意,那就做点什么去改变吧,头破血流总好过蝇营狗苟。如果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那就大胆的去争取。即使最终一无所获,那也好过蜷缩着懦弱的身体低声地絮叨:“要是当初大胆试一下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是的,任性总要付出代价。说走就走肯定会有所损失,比如虽然不多但每月准时发放的工资,比如虽然不爽但已经慢慢习惯了的生活节奏,比如虽不情愿但家人亲戚口中的孝顺懂事。
但是生命是不能这样计算的。勇敢做事本身就是收获,苟且懦弱本身就是损失。上下的起伏和左右的曲折,勾勒出多姿的人生轨迹。盖棺定论之时,希望你人生轨迹的线条上散发着勇敢洒脱的光芒,而不是畏缩苟且的霉味。
大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