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游侠列传
朱家
鲁国的朱家和刘邦是同一时代的人物。鲁地兴儒,而朱家却以侠义而闻名。
他藏匿救活的豪杰数以百计,被救的普通人就更不必说。但他从不夸耀自己,给予后就怕回报,落难的季布被朱家救后得以富贵,但是朱家却不肯再见。
但实际上朱家并不富裕,衣服很破,每餐一菜,不顾自己,乘着牛车,一心救难,因此天下之人,无不想与他结交。
楚国的田仲也以侠义闻名,他服侍朱家如同自己的父亲一般,却自比贤能不如。
田仲去世后,河南出了个剧孟,追随周亚夫平定了七王叛乱。剧孟虽好赌,家里也没钱,但母亲去世的时候,前来送丧的车队超过千辆,可见为人。
之后汉景帝除掉了一批豪强,但是侠客们依旧纷纷涌现。
郭解
河南人,字翁伯。郭解的父亲因好行侠仗义,遭到汉文帝的诛杀。
郭解身材短小,不好饮酒,但是内心残忍,一不痛快,就杀人无数。年轻时报仇行凶,窝藏罪犯,抢劫挖坟,私铸钱币,却每每侥幸脱身。
随着年纪大了,郭解开始检点自己,多多施舍,不求回报;恭敬待人,也从不乘车进入衙门。他替人办事一定做到,即使真的不行,他也一定让对方满意为止。所以当地年轻人都很崇拜他,为他效力的人也很多,半夜上门的车子也是常满,都是为了来接养他的门客。但其实郭解内心还是毒辣,动不动就为小事而杀人。
一次他外甥仗着自家势力强灌人喝酒,那人气不过,行凶后逃跑。郭解的姐姐就把儿子尸体扔在大街上,以此来羞辱弟弟没用,不能为她报仇。
郭解得知了情况却说,是我们家的孩子错在先啊,确实该死。于是放走了凶手,埋葬了孩子。由此大家更加敬佩郭解为人。
郭解出行,路人纷纷躲避,唯有一人坐在地上傲慢以对,郭解手下因此想动手。郭解却说,不被尊重这是我修养不够啊,那人又有什么错呢?于是又暗中嘱托官吏,帮那人免除劳役。那人得知后,光着膀子向郭解谢罪,郭解名气更是远扬。
洛阳有两家结仇,谁劝都没用,郭解偷偷赶来劝解,又嘱咐他们要听从当地话事人的决定,不露声色的把事摆平了。
后来汉武帝要迁徙富豪到茂陵,照理说郭解家不符合资产三百万的转移标准,但是名单上却有他。官吏不敢擅动,连卫青为都他说话,汉武帝更加认定他肯定有钱。于是郭解只得迁徙,当地为他送行都凑了一千多万,而把他写进名单的官吏,被他哥哥的儿子杀害。郭解也因此被状告,只得逃亡,而帮助藏匿郭解的人宁愿自杀,也不愿透露行迹。
但是郭解最终还是被抓,细查之下,发现郭解诸多犯案都在大赦之前。有个儒生却说道,郭解专门作奸犯科,算得上什么贤人啊?结果就被郭解门客暗杀。于是官吏就叫他交出凶手,但郭解又哪里知道是谁干的呢?只得上报郭解无罪。
丞相公孙贺审理后说,郭解所犯不仅仅是行凶杀人,更重要是影响力极坏,必须消灭。于是判处了大逆不道罪,诛杀了郭解全家。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像郭解影响力这么大的侠客了。
司马迁评论:
上匡天下,下守操行的读书君子们即使生不逢时,死后依旧被人仰慕;而所谓游侠,虽然所作所为也不见得符合正义道德,但是依旧被天下人称赞,这是因为他们不顾生死而只为谨守诺言。这和那些相互勾结、欺压弱小,只为满足自己欲望的豪强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