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已被癌痛折磨得骨瘦嶙峋的庭宽打完吗啡止痛针后,昏睡了过去,半鬓花白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划过眉梢,一串一串延着脸颊,侵湿了枕巾。
病床前的小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眼眶里闪烁着泪光,低声抽泣轻拭着父亲额头上的汗珠。满怀哀怨却又无奈的望着曾经叱咤翻花界,新中国后赋予纸翻花鲜活生命,足撒全球,创造多个纸翻花传奇故事,与邻为善,捐钱赠物,造福一方百姓,带动一方富甲,带给全中国70后80后无尽欢乐童年回忆,为了他人,和家人奉献出所有心血,晚年败北流落他乡又遭此病痛折磨,却又从不希望给别人带去半点麻烦,坚强的老父亲。。。
想至此,小根心中不免暗自怨叹上苍的残忍和不公,更加怨恨自己的苍白无力与渺小!
顷刻间父母亲这一生的经历,和所有自己与父亲在一起的点滴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出神中,庭宽醒了:“幺儿,这针不打了,把剩下的钱,留给你妈,救你妈妈,你妈妈跟着我这些年风里来浪里去的吃了不少苦,我没事,人终有一死,爸爸心里有数,这钱留给你妈妈用,让她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说罢,拨去手臂上还在输着化疗药水的针头,小根猝不及防,但已经来不及制止。
“爸,没事,您先输液,钱的事您放心,孩儿这里还有足够的钱,让您和妈妈同时治疗,钱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哈。”小根边说边劝着让父亲重新输液。
“幺儿,你是爸爸的儿子,爸爸让你和莹莹受累了,你有姐姐有哥哥,却所有的负担都背在你们夫妻两身上,爸爸已经很知足了,三颗胡椒总有一颗是辣的,爸爸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不打了,去肿瘤医院看你妈去”庭宽强迈开疼痛和吗啡针双重眩晕下的双腿,向轮椅上转移。
“爸,妈妈那边有莹莹在照看着没事,您安心在这边打化疗,您这样去妈妈那里,妈妈看着心里也难受。。。钱的事,您真的不用担心,孩儿这里还有钱,您只管安心配合医生治疗”。小根强忍着悲痛故作轻松的说道。
“幺儿啊,不治了,去肿瘤医院看看你妈妈,不然我在这里也无法安心治疗,人死并不可怕,要有骨气,坦然面对生死,爸妈死后,葬礼不要大操大办,生前尽了孝就足够了,人死如树枯灯灭,不要给亲友和乡亲们增添麻烦,火化后随处找个河流将爸妈骨灰付水随波,爸爸妈妈终有一天会离你而去,每年清明给我和你妈上柱清香即可,你要更加坚强的将生活继续下去,我们就很欣慰了。不治了,有钱也不治了,走吧,推我去肿瘤医院"。庭宽坦然的说道,一旁的小根早已泣不成声。
“51号床,你怎么自己把针头拔掉了”?急救室里值班医生闻声用呵斥的语气询问着。
“医生,我不输液了,我要回家”,庭宽说道。
“那你这是自愿放弃治疗,出去后有什么事,你自己承担后果,后果你可知晓”?医生面无表情的说着。
“知道,我愿意自行承担一切后果”庭宽放缓了声音,低沉的说道。
“爸”。。。一旁的小根被庭宽一个眼神堵得欲言又止。
最终,庭宽在签署了自愿放弃治疗的协议书后,小根拖着沉重的步伐,推着父亲缓缓地向肿瘤医院方向走去,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