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上了车,佳楠还在抱怨徐哲不守约定。
好在佳楠的老公老薛,是个成熟厚道的人,听到佳楠上了车还在念叨徐哲没如约带男朋友来,很快明白过来,看着徐哲有点囧,赶忙说:“不急不急,反正还有的是机会见,要不,我们这边的房子装好的时候,请你们来燎锅底儿。”
徐哲一听,原来两人在安北也置办了房子,不禁觉得佳楠还是找到了一个和她自己一样,家里条件很好的人家。
高兴地打趣佳楠:“呵,有房有车的小富婆,别生气了,等你房子装完了,我和光达好好到你家豪宅闹一场。”
顺便问了佳楠房子的地点和装修情况等问题,把话题从光达爽约的事情上转移了。
佳楠和老公薛轩杨,是在加拿大一些留学的同学,家境殷实,人也本分,父亲和佳楠父亲是多年生意伙伴。本来专业是经贸,可是小伙子对考古很有兴趣,如果不是家里逼着,恐怕早满世界跟着考古队伍跑了。
这些年,薛轩杨的老爹一心想培养儿子子承父业,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物流公司运营中。
当年他和妻子是从小吃部起家,吃了很多苦,也有过失败,才有了现在的连锁酒店,生意稳定了这么多年,又抓住机会,做了物流,要说这真是耗钱的生意,老爹有点力不从心,就想着让儿子也历练历练。
这次佳楠和轩杨就是按照家里的意思,要到北京开辟京都圈物流市场的。
席间,佳楠免不了要狠狠地审问徐哲,关于光达的情况。
徐哲也没有必要隐瞒,一五一十地跟佳楠说了。
佳楠打趣说徐哲一提到谢光达就像花痴似的,还说无论如何,从北京回来都要见见这位男神。
三个人的饭吃得很愉快。
徐哲被他们送回家已经快十点了。
徐哲本就没什么酒量,喝了一瓶啤酒,明显有点醉意,腿有点软,还有,口渴得很。
开了门,她直奔厨房去找水喝。路过客厅,蓦然发现光达在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她。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神有点迷离地看向光达。
光达没动身,徐哲想说什么,可一转念,继续抬腿奔向厨房。
“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水,徐哲长出了一口气。
从厨房出来,光达已经走到厨房门口,征询的目光看向她。
她淡淡地看了光达一眼,掠过他的身边,走进了卧室。
光达跟了过来:“怎么喝酒了?”
徐哲脱下外衣挂在衣柜里,没看光达:“佳楠和她老公今天来单位找我吃饭了。”
光达猛地想起徐哲说过有个发小,前些天偶遇的事情,还说要约饭,两个家庭吃一顿呢。
光达转过身进了厨房,一会儿,端了一个碗出来,走近卧室:“来,喝一碗蜂蜜水吧,解酒的。”
徐哲看都没看,手臂一摆:“我没醉。”
光达知道徐哲的情绪在闷着,出奇地没像以往那样哄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没说话。
徐哲换好了衣服,自顾走到洗手间洗漱。
她想,不管怎样,光达应该主动给她个交代的。他这个样子从没有过,即便他姐家孩子来看病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魂不守舍。
当然,徐哲更主要的是气他把自己排除在外,好像自己跟他不是一家人似的。这种感觉尤其让徐哲不舒服,两个人是要过一辈子的,这还没怎么样,就因为老家亲戚的病冷落了自己,那怎么行?
徐哲决心不先开口。
回到卧室,看到光达转过身子睡了。
徐哲愣了,没想到他都没等她就睡了。
心里的气愤更强烈了些,拽过被子,背对着他恨恨睡下。
光达虽然眼闭着,但根本没有睡着。
他心里纠结不已,不知道怎么跟徐哲交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徐哲问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他也说不上来,因为他自己也被这么突然的情况弄懵了,自己还没想到今后怎么办。
可是,徐哲,徐哲怎么办?
想到她,光达心里内疚不已。
这个丫头工作五年了,还像个高中生一样单纯、干净。自己刚到厅里的时候,一见面就被她吸引了,她白皙的脸庞,纯净的笑容,还有干净的心地,上次姐姐来给锁头看病,见了徐哲,称赞不已,暗暗叮嘱光达好好把握,这个姑娘又漂亮,又懂事,家里父母知道了一定会心花怒放的。
自己追徐哲的时候,一开始就向徐哲交代了家里不富裕的现实情况。就明摆着是想告诉徐哲,自己不是要玩玩的,要真的想和她走向婚姻的。
徐哲还真是个感情至上的姑娘,一点儿没把光达农村出身、家庭生活不富裕的条件当回事,就是喜欢光达的稳重、大气,当然光达很帅,183的大个子,大长腿,健硕挺拔的身材,因为光达是个篮球好手,所以,气质和精神都比常年熬夜打游戏的城里孩子们好多了。
要不是徐哲父母因为光达的条件,不同意两人的事情,恐怕现在两人都结婚了。
可是现在,春晓来了,她有了小瑞,最要命的是,小瑞病了--------
光达从小到大,都是很独立要强的人,父母虽然是普通农民,但是朴实善良,要强上进,对孩子也很负责。当年家里那么困难,三个孩子都上了学,哥哥和姐姐都上到了高中毕业,因为没考上大学,也就罢了。到了光达,一直考到大学,要不是光达自己心疼父母,坚决不考研究生计,否则照爸妈的想法,怎么都要供他继续读书的。
不知道父母知道了春晓和小瑞的事情,会怎么想。
光达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些事儿。
可是,徐哲,徐哲怎么办?
---------
佳楠和轩杨送了徐哲后,挑头回家。
轩杨突然跟佳楠说:“你这个同学很单纯,我觉得她是被她男朋友掌控的。”
“什么意思?”佳楠睁大了眼。
轩杨赶紧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像你和她这么重要的发小关系,按说他男朋友应该很重视,结果----而且,好像你的同学也不太知道男朋友到底什么情况爽约。”
佳楠心里一紧,问轩杨:“你是说,她男朋友和她并不像她期待的那么好?”
轩杨忙说:“没,我可不敢说,你又要骂我乌鸦嘴。”
佳楠皱着眉头,心里为徐哲担心,她在和文博的事情上,已经受过伤害了,这回可别再有什么事了。
徐哲一睁开眼,感到头有点疼,自己从来滴酒不沾,昨天喝了一瓶啤酒,已经是极限了,这就是人们说的宿醉吧。
揉揉太阳穴坐起来,发现好像有人在厨房里。
她穿了鞋子,走到厨房门口。正在煎鸡蛋的男人回过头来,看她一眼:“醒了,快洗漱吧,马上吃饭了。”
徐哲心里一暖,嘴上没吭声,转身快步走到洗手间。
光达一样一样把粥、煎蛋、牛奶摆在餐桌上,剩下的工作就是把才切好的的拌菜认真搅拌下了。
徐哲肩上搭着毛巾走进来。光达说:“你先吃,马上就拌好了。”
徐哲仍不吭声,坐下端起碗喝粥。
光达把菜拌好,坐下来:“粥煮透了没?”
徐哲没抬头:“还好。”
“今天周六,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
徐哲一下子抬起头来,直视着光达的眼睛:“你,不说点什么吗?”
“---------”
“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你老家亲戚病了,还是你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光达一愣,没想到徐哲怀疑和恼火的是这个,她以为他拿别人生病的事在骗她!!!
光达心里一苦:“正想问你,是不是有空今天跟我一起去看看呢。”
徐哲没想到他会邀请她去,自己挑理挑的就是这事,现在他主动说出来,她反倒没想到。
“没事,你没空我就自己去。”
徐哲眉头一挑,有点置气地说:“我怎么没空了,我去!”
两人闷头吃了早饭,各怀心事,一起坐车到了医院。
到了血液科病房,徐哲突然觉得自己对光达的抱怨显得太不懂事。真是的,一到医院,人的很多情绪都能够自愈,原来,人是最傻的,事到临头才明白,抱怨、迁怒、算计跟疾病比起来统统都可以忽略的。
怪不得有人说:“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医院里没有咱家病人,监狱里没有咱家犯人。”
三人病房里,小瑞正在床上玩着平板电脑,瘦瘦的小身板令他看上去比同龄孩子小很多,头发因为放化疗已经剃得光光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小小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只剩下两个大眼睛,黑亮黑亮的。
光达眼里的疼爱几乎要溢出眼眶:“小瑞,”
小瑞惊讶地回头,一看光达马上眉开眼笑:“达叔叔!”
“小瑞在干嘛?”光达低头亲了小瑞一下。
“妈妈允许我看十五分钟动画片。”小瑞注意到光达身边的徐哲,他询问的眼神看向光达。
“小瑞,这是徐阿姨,叫人。”
小瑞甜声说:“徐阿姨好,我是小瑞。”
徐哲一到医院就后悔自己两天来对光达的怨愤了,一看到小瑞的样子,她眼里就像蒙了一层雾气一样,心里酸酸的。
孩子这么乖巧叫人,她几乎眼泪要掉下来。走上前,抚摸着小瑞的头:“小瑞好,真乖。”
光达往病房门口看了一下问:“妈妈呢?”
“妈妈洗衣服去了,告诉我她回来就到十五分钟了,我就不能再看了。”
光达了然。
徐哲关切地小声问光达:“情况怎么样?”光达一边示意往外走,一边回头说:“小瑞,达叔叔就在门口,你有事喊我啊。”
看着小瑞认真地点头,光达跟着徐哲走到了走廊上。
徐哲看着光达,心里很不安,也为自己的情绪感到愧疚。
光达眼里的疲惫尽显:“情况不是很稳定,昨天跟大夫谈了。”
徐哲说:“他家里来了几个人,要不今天我在这里,你回去歇歇。”
光达摇头:“他妈妈一个人,这里没个男人不行。你回去吧,我没事。”
徐哲说:“光达,对不起,我以为你-----”
光达心下一凛,神色痛苦:“我真想把所有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担着,别伤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可是------”
徐哲没注意到光达话里的意思。看光达坚持留在这儿,就进去跟小瑞说了几句话,回去了。
送她的时候,光达突然她的肩膀:“可心,等我回去咱们好好谈谈。”
徐哲虽然觉得光达的行动蹊跷,但因为在医院里,她就没有多想。
李洪昨天回来陪老妈过周末,原以为老人家难免又会念叨颖初和他的婚姻,一路上就打腹稿想怎么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舅舅和舅妈也趁着周末来看大姐了,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李洪舅舅邓光易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这在单位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估计就是厅里面的主要领导心中清楚。
本来舅舅跟李洪妈妈感情极好,他自己就是李洪爸爸一步步提拔起来的,所以他对李洪很看重。
本来,李洪是学法律的,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高校当老师,后来跟颖初相恋结婚,本来以为外甥的人生就是这个轨迹了。但没想到颖初出国读博后,李洪突然想从政了。
邓光易亲自找到大姐和外甥,认真询问了两个人的意见后,感觉到李洪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想做点具体的实际事情,就同意了。
于是,李洪33岁从大学到了厅机关,从正科级干起,一步步到今天。
邓光易看着外甥一表人才,在事业上也很有想法,心里欣慰的很。
这次李洪他们厅长主动找到他,说要让李洪到三处去,独当一面管全省司法系统基层建设。
他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这么多年官场浸淫,他深知这种情况是种常态。他不必对外甥的仕途有什么指示,自然就有人会替他着想。
同样条件下,李洪这样的机会更多而已。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
就是他本人也是因为当年姐夫是主管干部的省委副书记才比同龄人更快更高地走到今天的,只要自己还问心无愧地为党工作就好了。
李洪拐了个弯,上了大道。
路上接到姐姐李卓的电话,原来是